正说着,金翘从正门上进来“两位主儿,你们恐怕坐不得了,皇后娘娘那边发动了。”
婉贵人忙道“前不说要到这个月中吗,怎么今日就闹起来了。”
金翘道“不知道啊,听说,这几日西三所顺答应,没日没夜地哭,恐是这事闹的,两个守喜的太医都进去了,太后娘娘也过去了,两位主儿,你们收拾起来候着,一会儿前面要传过去,磕头贺喜的。”
婉贵人自然坐不得了,赶紧起身辞去。
金翘拿了坎肩儿来与王疏月穿,一面道“婉贵人的话说得虽不好听,但倒也是向着主儿的。
我这几日听着宫里的话,越发难听起来。
说得都是主儿和十一爷的旧事。
奴才很担心啊。”
王疏月抬手扣盘口,淡道“你担心什么。”
“还能担心什么,前几日皇上突然传您去养心殿侍寝,虽说是本分,可主儿承宠以来,万岁爷都心疼主儿,不拿这些规矩压您,那日也不知道是起了什么心才下了旨意,虽说后面万岁爷还是来了,但心绪也不好,奴才之前糊涂,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如今回头一想,恐怕就是这些难听的话。
主儿,您还得想些法子,在万岁爷面前,摆脱干净得好。”
如何才能摆脱干净呢。
贺临被囚多年,该淡的,该忘的,都差不多化了烟。
那些虚名也都该跟着散了,可如今,就算皇帝想为了她王疏月,逼着自己开,奈何淑嫔,太后,甚至皇后这些人,未必肯让皇帝开。
王疏月不是不明白,和皇帝相处,刚过则断。
她何尝不晓得,他对她已有没有明说的警告,要她懂事,撇干净,离远些。
然而,此时还是和三年前一样。
关于贺临,王疏月无话可说。
他之于王疏月,不光是旧年有过婚约的少年。
他也是王疏月的良心。
千万人践踏他的时候,要让她为了撇干净自己,跟着一道去踩踏那个人
她不肯。
想着,不免红眼。
一抬头。
春季的宫殿上空,云淡风清,虽无山水映照,却静如一片宽阔的大湖。
长春宫折腾了大半日,终于迎来了中宫嫡子的第一声啼哭。
虽不大,却有石破天惊之力,太后坐在前殿险些掐断了手中的玛瑙佛珠。
陈姁隔着庭院朝张望,喜出望外道“哟,主子,听着这声,可不得是个小阿哥吗”
正说着,里头的姥姥跑出来传话,扑跪在太后面前“老主子啊,大喜大喜,皇后娘娘得了三阿哥,母子皆安。”
“阿弥陀佛。”
太后脱口念了声佛,前殿里候着王疏月并淑嫔,婉贵人,宁常在忙一道跪下,口中贺喜。
太后听着阖宫贺喜之声,倒把这几年的忧虑,不安之气,全部吐了出来。
她向王疏月,她今日穿了身褪红的春绸氅衣,安安静静地跪在众妃的前面。
不知道为什么,她越是恭顺,勤谨,太后却越发不安。
她和淑嫔顺嫔那些人都不一样,虽是汉人,入宫三年,却无半分可供人挑剔指处。
就连大阿哥也人前人后地说“和娘娘好。”
都说隔着肚皮,定不会有真情,这句话映在太后和皇帝身上,再真切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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