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邃微微爬起来一些,俯身看他,眼神里透着一股认真。
陆商轻笑了一声:“你愿意什么,你连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
“我累了,睡吧。”
陆商抬手关了灯。
黎邃从被子里摸到他的手指,轻轻捏了捏,他还有些话想说,想坦白,此情此景,也许该是个好时机,可那些话在脑子里转了个弯,就像舞会上卡了壳的留声机,讷讷地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在寂静的黑夜里蓦然产生了一丝痛恨,痛恨自己的无能,陆商说得不无道理,他其实根本一无所知。
他不知道陆商每天在干什么,不知道他在烦忧什么,也不知道他能为他做些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拥有的东西,陆商未必稀罕,而陆商想要的东西,他却给不起。
即便是此刻一句“我愿意”
,或者一句“我什么都愿意”
,对陆商而言又有多少价值呢,随便找个人都能替代。
太过稚嫩的誓言,听起来太像一张空头支票,他能付出的太少了,这些付出与对方给予他的相比,实在太微不足道。
拿着陆商的银行卡说要给陆商解忧付钱,这样的笑话他去年已经闹过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天光渐亮,身边传来了规律的呼吸声,黎邃没有睡意,身上热得全是汗,脖子很不舒服,但怕吵着身边的人,一直躺着没有动,直到床头的手机响起来。
陆商休息的时候手机从来都是静音状态,想来昨晚也是累狠了,连这些细节都没顾得上。
陆商睡觉的时间不固定,起床时间却是雷打不动的七点半,只早不晚,现在八点刚过,按理说应该坐在桌前吃早饭了。
黎邃轻轻叫了他一声,陆商没醒,眉毛皱着,脸色泛着苍白,他想起梁医生昨晚零星的嘱咐,帮他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黎邃抽身去浴室洗了个澡,这烧来得快去得也快,出了一夜的汗,已经全退了。
洗完澡出来,手机在响第三遍。
他心中拉起一道警铃,东彦的员工训练有素,急事都会报备到袁叔那里,平日里不会这么直截了当地狂轰乱炸。
陆商像是有感应似的,缓缓睁开了眼睛,黎邃极少看到他这样不清明的状态,那双眸子好像染上了一层雾,颇有些迷离的神色,看得他心中一颤。
下一秒那眼睛移到他身上,黎邃收敛心神,把床头的手机递过去:“打了三遍了。”
陆商撑着坐起来,手肘扯到了睡袍的衣摆,露出一截削尖的肩膀,黎邃一怔,不自在地偏过头。
陆商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号码,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伸手接通,一边站起来往卫生间走:“什么事?”
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陆商脚步一顿,沉声道:“我知道了,就来。”
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陆商连早饭都没吃就走了,黎邃去拿他换下的衣物时才发现他钱包证件都没拿,手机也丢在桌上。
露姨自从他们同床睡起就没再进过他们的房间,换洗的衣物都是黎邃抱出去给她,房间也是两个人都不在时才整理,因此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黎邃站在门口,看了眼黑云翻滚的天空,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
“露姨,家里还有车吗?我想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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