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她身边,手里拿了个汽油果,用力拧着,想把里面的汁挤出来。
以琪垂着头,坐在树墩子上,突然倒了下去,手臂扫到一边的木杯子,我们收集的汽油果果汁,洒了一地。
“以琪!”
我放下手里的汽油果,扑过去抱住她。
她软趴趴的伏在我怀里,嘴唇发白,眼睛也停止了转动。
“以琪!”
我喊她,她不回应,身上越来越冷,我握着的她的手,渐渐僵硬了,冷冰冰的像几根冰柱。
“小姐,我发现我每天吃一个果子是没关系的!”
汤团兴冲冲地走过来,手里拿了好几个汽油果。
里约面无表情地跟在他身后,无神的眼睛,僵硬的步伐,像一个丧尸。
“里约……”
我抱着以琪,看向汤团身后的里约,“以琪,她死了……”
里约仍旧面无表情,僵僵地站着,他听不懂我说什么吗?
汤团帮我在以琪宝宝的坟墓边挖了一个墓坑,我把以琪放入墓坑中,双手捧着土往她身上盖的时候,里约走了过来,手里抓了一把白色的小花。
这些小花长在缠绕的藤条上,里约拽了一大把,藤条全缠在他手臂上,还有的垂在地上,被他拖拉得掉了许多叶子。
他木木地把花扔在我身上,木木地看着我,我抬起头来看他无神的双眼,又看看躺在墓坑中,双唇雪白的以琪,心头一阵酸,拿过藤条,缠在以琪的脖子上。
泥土一层层覆在以琪的尸体上,里约默默地看着,我和汤团把高高的土包堆好的时候,里约走了过来,双脚插入泥土,头低了下来,没有了气息,像一块墓碑,直直地站在以琪的墓前。
又像一棵树,从此只长在以琪的墓前。
“小姐,他怎么了?明明身体各项机能没出问题,怎么死机了?”
汤团不懂以琪和里约之间的感情,困惑地问我。
我想跟他解释人类之间这种一方已死,另一方也不肯独活的感情,他却怎么都弄不懂,死活要给里约喂汽油果果汁,让他醒过来。
我怔怔地看着跳上跳下的汤团,和静默直立的里约。
终于明白以琪说的,里约不一样,是哪里不一样了。
里约从头到尾,就不是机器人啊,他可能曾经因为被改造而迷失心智,但是人类的感情,他从来没有失去过。
可能被改造后,那份感情被隐瞒得很深很深,深到似乎消失不见,但是,从来没有消失。
不忍再见到里约和以琪的惨状,我拉着汤团离开他们的这个树洞,一路上,我沉默不语,汤团在前头开路,不一会儿就烧了一条路出来。
我走得很慢,他在前头等我,不耐烦地抱怨,“小姐,你怎么越走越慢啊!”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几天老是觉得累得很。”
我找了根木头持在手里,每走几步都要停下来喘口气。
汤团站着,两只长方形的眼睛发着红光,两道激光把我全身扫描了一遍,“小姐,你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在快速地衰退。”
“衰退?”
是我也在衰老的意思吗?我不解,伸手去摸自己的脸,脸上的皮肤松弛垮塌,用力扯着,好像皮和肉分离了。
我老了?我也老了?
不远处长着许多宽叶子的植物,叶子上有许多水,正好可以照出我的容颜,我走过去看,在露水扭扭曲曲的倒影中,看到自己衰老丑陋的脸。
我曾以为傲的眼睛耷拉了下来,眼皮沉沉地落了下来,眼角,鱼尾纹堆成一座小山;我的嘴角也往下垂了,法令纹深陷,看着有点像沙皮狗。
衰老,竟来得这么快……
是了,我虽然杀死了自己的孩子,但是也算生育过了,以琪她们都逃不了老死的命运,我又怎么逃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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