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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老外拥堵在酒店大堂,可能要参加个摇滚音乐节之类的活动,浩浩荡荡一大拨人,个个身背乐器,奇装异服。
许苏被他们挡着,没法接近电梯。
他扭头就跑。
幸好他与驻店经理很熟,他还是君汉主管的时候,没少在这里包场地,订房间,一来二去便与对方建立了良好的私交。
驻店经理只当许主管又来办公务,冲他笑着打声招呼,也不管不问。
许苏连个笑容也没给对方,掉头改走楼梯,一口气爬上了十二层。
他怕自己来晚了。
楼道的台阶很高,爬到半程便觉吃力,许苏只停下歇了不过三五秒,又继续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上狂奔。
回忆像钝刀子割肉,在他心口来回磋磨着,一个记忆中的画面就是挥刀一下,一下一道血口子。
他没来由地想起自刎乌江的项羽,继而想起翻许文军案时的傅云宪。
他在医院住了半个月,上了呼吸机,下了病危通知。
好容易来到1209门口,许苏反反复复摁响了门铃,嫌声音不够大,又发疯似的擂门大吼:“你个老流氓乘人之危,堂堂刑辩大状,还他妈要不要脸!”
许苏什么难听骂什么,骂得气吞山河,还一个词儿都不带重复的。
在保安来找他麻烦之前,门总算开了,一个高大男人站在门中央,垂下深长眼睛,看着他。
是傅云宪。
许苏抬手就搧了他一个嘴巴子。
这一巴掌他用尽气力,以前都是傅云宪动手搧他,他一直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此刻这一巴掌却不是为了泄愤。
傅云宪皱了眉,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许苏已经扑上去,死死抱住了他。
方才摆出捉奸的架势只为了让傅云宪尽快开门,他压根没信许霖的挑唆,这老东西对着女人能硬才怪。
他怕自己来晚了——他怕傅云宪已经签下了委托协议。
动静太大,保安终于被闹来了,若干同住酒店的客人朝这儿张望,门后的蒋璇也露了面。
然而许苏完全失措,视众人如无物,他将整张脸埋进傅云宪的怀里,两条手臂如铁钳一般,牢牢夹着他,拥着他,瑟瑟发抖。
他对他的感情非常复杂。
有时爱占上风,有时恨拔头筹,而此时此刻的他则是既惊又怕,唯恐一撒手,眼前人就不见了。
他一直是个胆小鬼。
某种意义上说,他们都是。
傅云宪对许苏难得的热情却没回应,由他紧抱自己不放,像要嵌进自己的血肉之中。
半晌,才说:“怎么,这不就是你的大哥会接的案子。”
“狗屁!
狗屁的大哥!”
许苏恶狠狠地骂,只是刚一张嘴鼻子就酸了,听来气势不够,瓮声瓮气的。
他仰脸看着傅云宪,红着眼睛,一双手仍紧紧抓着他:“叔叔,咱们不接这么危险的案子了,好吗……”
傅云宪问他:“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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