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好跌在一具死尸上,鲜血黏糊糊地沾了一手,头撞在那具尸体的头盔上,死人的眼神空洞幽深,清晰地映在我的眼睛里。
我惊叫了一声,还没爬起来,归无常就一把把我推开:“想办法自保吧!”
把我带到这鬼地方,还叫我自保?顾不上骂他,我慌忙举起手中的大刀。
从城楼上射出的快箭仿佛暴雨般铺天盖地地落下来,凭我三脚猫的剑法怎么挡得开?我闭上眼睛挥出一刀,只能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了。
我的刀锵然一声,砍在什么厚重的兵刃上,震得我手臂发麻。
耳边风声呼呼,却没有羽箭射在我身上。
我连忙睁开眼睛,看到头顶有一双鹰一样的灰色眼睛俯视下来。
我身前停着一匹纯黑的骏马,骏马上一个披着金色盔甲的年轻人正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一边随手挡开满天的流矢,一边低头看我。
他在钢盔下的脸棱角分明,薄如剑锋般的嘴角挂着丝讥讽的笑意,两条浓眉直飞入鬓,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只是这样在流矢中笑着,却仿佛天下都已经在他的马蹄之下。
“大汗,这就是大武的皇后了。”
归无常早跳到城门下,边躲避乱箭边悠闲地笑着。
大汗?难道这个年轻人就是库莫尔?我一直以为他是个胡子拉碴的老男人,没想到他还这么年轻,单看脸的话,他应该和萧焕的年龄差不多。
“噢?那个汉人皇帝的女人?”
库莫尔感兴趣地把头俯得更低,嘴角的笑意更浓,“女人,你的刀法不错。”
“大汗,”
有个军官打马冲过来,对库莫尔说,“军士们已经死伤过半,天快要黑了,还要继续打吗?”
库莫尔那双鹰一样的眼睛蓦地眯了起来:“戚承亮这只狐狸,不打了。”
说着他俯身把我拖到马背上横放着,长笑了一声,“这次也不算没捉到猎物,撤退。”
那个军官得令,从腰间摸出一只号角,长短不均地吹了几声,正在激战的女真骑兵们纷纷拨马回转。
归无常也跳上跟随在库莫尔身旁的军官的战马,女真人虽然退却,但是撤退得井然有序,毫无败象。
山海关的城墙越来越远,最终隐入一片暮色中。
过了一会儿,前方扎满了白色帐篷的营地就显露出来,现在正是晚饭的时候,白色的帐篷间燃着篝火,炊烟一股一股地袅袅升起。
一眼望去,夹在山坳间的女真大营连绵不断,几乎看不到边,看来女真对外宣称的四十万大军并不是徒有虚名。
到了那顶涂着金粉图案的帅帐前,库莫尔将我挟在腋下翻身下马,大跨步走进帐篷,接着把我扔到帐篷正中的那张狼皮毯上。
他取下头盔,再也不看我,坐到上首的虎皮大椅里,向归无常笑了笑:“这次依归先生的计策行事,本来能一举拿下山海关,可惜汉人们早有准备,那个奸细还未投诚就被戚承亮发觉,斩首了。
我们虽然趁着汉人内乱打到了城下,但还是没能攻下这关。”
“大汗不必忧心,汉人们坐享太平,早就锐气尽失。
大汗攻克山海关,直捣汉人的京城,这是早晚的事。
就算这次不行,下次也一定能成功。”
归无常在一边悠悠地说,他似乎很被库莫尔敬重,当着其余军士的面,也不对库莫尔行礼,就这样随便地回他的话。
“先生说得对。”
库莫尔朗声笑着,似乎一点也不以这次失策为虑,“还好先生到底还是把汉人皇帝的女人带来了,那么今晚就把她充归到女奴的营房里,归我们女真的好汉享用吧,也好趁此羞辱那个汉人皇帝一番。”
今晚?这么快?我正想叫苦,归无常在一边笑着说:“大汗,其实依我看,还是不要把这个女人充做军妓为好。”
“先生的意思是?”
库莫尔对归无常的意见很重视,很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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