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疏月不是不知道他们的作派。
白天连个人影子都看不见,到了晚上,个个精神得像一只夜游鬼。
连续打了三遍以后,冯幼圆的声音混在嘈杂的背景音里传来:“你好啊疏月。”
显然她喝了不少。
曲疏月这么猜想着,也大声回她:“是我。
幼圆,跟你说件要紧事。”
听她的语气很严肃,幼圆举着手机拨开人群出来,走到静谧的后院里。
室外没有暖气,冯幼圆紧了紧身上的披肩。
她说:“嗯,我在听。
疏月,什么事要告诉我?”
曲疏月说:“是且惠。
今天放学路上,她晕倒了,情况不是太好。”
冯幼圆啧的一声,像是早就料到会出事情,短暂地闭了闭眼。
过了几秒钟,她问:“严重吗?她现在人在哪里?”
“在医院检查过,是低血糖。
且惠已经回家了,现在正在休息,你也不用太担心。”
曲疏月安慰着她,用轻松的口气开玩笑:“你知道英国的医疗服务体系,只要死不了人那就是回家等着,等安排上检查病已经快好了。
哪怕疼得要命,也只不过给你开点扑热息痛。”
冯幼圆已经听不进这样的冷笑话。
她心不在焉地笑一下:“辛苦你照顾且惠了,我这两天会去一趟。”
“身体倒还次要,主要我看她精神不好。”
曲疏月也没再多讲,只是说:“当然了,你能过来是最好的。”
起码在国内的时候,疏月几次见到且惠,她都是一副笑模样。
“我知道了。
还是要谢谢你。”
她握着手机,提起宽大的缎面裙摆,回到沁着香雾的大厅。
料峭的春夜丝毫妨碍不了这群公子哥儿们作乐的决心。
农历新年过去不久,他们终于不必守在父母们面前装乖,每天对着各式各样、身份或高或低的长辈,在推杯换盏间,扮良好教养的模样。
耀眼的水晶灯下,大厅正中用香槟杯堆砌起的高塔,金黄色的液体自上而下地流泻。
零星的月光从外檐的菱花隔扇里照进来,捎过碧阑画栋,落在屏前一双齐人高的景泰蓝瓷瓶上。
绞着金丝的屏风旁,两个戏曲学院精研昆腔的小姑娘,抱着琵琶细细唱来。
她们功力深厚,又兼具一把天生的好嗓音,把一折《惊梦》唱得余音绕梁。
冯幼圆本是最钟意赏这些的,但此时此刻也没精神听了。
她拿起刚才扔在沙上的手包,匆匆朝庄新华:“喂,我先走了。”
庄新华一把拉住她:“那么急干嘛?还有酒没喝完呢。”
“不喝了。”
冯幼圆把手机放进包里,翻了翻东西:“我得早点回家收拾,提前一天去英国。”
一旁的沈棠因看情势不大对,冯小姐不是这样急三火四的个性,别是有突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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