谱摆够了,廉善松了ko:“行吧,葛师爷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可是你看这些下人在这,要是走漏风声,下回掉的就是他们的耳朵喽。”
廉善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管家想到那血淋淋的场面就是脑门发麻,哆哆嗦嗦带着他进了内堂。
屋子里门阖着,没几扇窗,灯也不点,灰扑扑一片。
廉善还是头一次来,环顾一圈,有意调侃:“你们家炭火生意做这么久,怎么还弄这么寒酸。”
管家拢起袖子,脸色一转沉重。
“爷爷也不是不知道,碳火生意不好做呀,炼铁的碳烧不出热,就得换,这碳要是有一丝一毫的瑕疵,铁就练不成!
咱们云泽后面的矿山是皇家在维系,我们怎敢怠慢,都是用十足的手艺去干,要是偷工减料,良心上也过不去,京师里每年拨那么多银子,咱们几家做炭火生意的都不敢多报,怕呀!
老爷总嘱咐咱们下人,进项少是少了点,日子过得安生才是大事。”
管家一通情真意切,没忘了把他手上碧玺戒指藏起来。
廉善看他一眼,忽然露出个看不出情绪的笑容:“伶俐啊。”
“是是,爷爷过奖。”
“行了,”
廉善一转话头,正色道,“葛师爷说,这几日有人要来,想必胡老爷也听说了,明哲保身嘛,我知道。
不过该收拾的也得收拾,免得京里的大人到了,来咱们这屋里喝茶,露出什么脏东西污了人家的眼。”
管家一叠声说是。
“今日那位大人已经到了,不过还没和县衙接洽上,你们家都机灵着点,把嘴门儿关牢了,别成天胡咧咧。
还跟我哭什么穷呢,当自己是哑巴没坏事。”
“廉爷说的是!”
管家忙附和。
“唉,又生分了不是,我都说啦,我就是葛师爷的走狗,都是贱命,犯不着这么一惊一乍的叫爷爷,我才几岁啊!”
廉善拍拍管家的肩膀,哈哈一笑。
夕阳在山,沉沉暮色坠在云泽城门顶上,如蜜的色泽裹着守城兵的甲衣,城下一阵嗒嗒蹄声,有见识的百姓已经避让开。
片刻之间,大红麒麟服的锦衣卫驭马而来,身后扬尘滚滚,烟尘在夕阳的光线里狂乱飞舞。
县丞张燎带了一帮子人在门ko迎接,葛东敕混在人堆里,看着那团火一样的红色少顷跃至身前,黑影罩下,饶是葛东敕多年坐如老松,也不免为这锦衣卫散发出的煞气一惊。
“云泽县县衙上下恭迎钦差驾临。”
县丞跪在地上,他身后噼里啪啦跪下一堆,武释看着他们像朔西猎户结伴出门砍的那树似的,呼啦趴了一地。
“这位想必是张县丞,县令亡故这几天,有劳你代掌事务。”
张燎道:“谢过皇恩,下官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张燎东望西望,只看见这一队青绿衣裳的锦衣卫,瞥了眼葛东敕。
葛东敕心思一动,细不可闻地咳了一声。
张燎便道:“不知钦差大人在何处,下官携县衙各众来此,已等候圣旨与各位大人多时了。”
他只听见马上那位威风赫赫的锦衣卫沉沉说道:“怎么,各位不曾见到钦差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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