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还是少年模样,父亲携一家出门赏梅花。
京郊有梅园最为有名,开花时里面从来都是成群的文人雅客,这回却只有他们一家人。
傅鸿清心畅意怡,小游其中揽花轻嗅。
梅树著花,成林成森,香清而不馥,正是风雅的光景,熟料一回头,家人全不见了,只余地上散落的衣物和两滩血ro,一时腥臭冲天。
梅园浑然一副衰飒惨景,株株虬枝尽数绞附相缠而死,嫩黄的花瓣洒落,倏然化为血盆大ko,森然獠牙声声凄啼:彼苍者天,歼我良人!
彼苍者天,歼我良人!
浓稠的漆黑涌上来,接着就被叫醒了。
传话的太监像颗小葱样的站在外头,鬼鬼祟祟的,傅鸿清支棱着脑袋,半晌没动,想也知道这时候叫他进宫准没好事。
话本里的馋臣被诓去荒凉地乱刀剁成ro泥,留个骂名给听故事的人吐唾沫,不过傅鸿清不做奸臣,他要做万世留名的贤能肱骨。
他想到那句彼苍者天,极淡地笑了一下。
都是人心作祟。
皇帝的寝殿里一股子的酒气,傅鸿清掩鼻进去,见到李庚举个大碗,咕嘟咕嘟喝酒,边上歪七扭八一堆酒坛子。
他衣裳和头发乱七八糟的,不知道从哪个宦官身上抢来的冠歪歪斜斜压在头顶,常人尚且非冠带不见客,堂堂天子,却形似疯癫。
松公公站在门边,没有近天子身,脸上好大一个巴掌印,肿起老高。
傅鸿清见了,心先悬起三分。
进去君臣见礼,李庚双目发红,咧开嘴直笑。
李庚好久没这么放纵,从不通人烟的朔西出来,他要学着怎么做君子,然后再学着做帝王。
父母藩王世袭,夹着尾巴做人,不会教他这些;赵复拥他登基,是有所图谋,更不会教他这些,一切都是从他被堂下臣子抽的一个一个软巴掌开始学起。
他甩去一只玉碗,傅鸿清堪堪接住,没站稳,靠在一边的柱子上。
“卿来朕身边。”
李庚招招手,边上摆着一只绒垫子。
傅鸿清轻手轻脚过去,被酒味熏得直皱眉。
思量再三,还是劝道:“陛下明日还有早朝,实在不宜饮酒。”
李庚眼睛里泛着光,夺了他手里的碗倒酒,再强塞给他。
傅鸿清实在不会喝,抿也抿不下ko,气味冲到嘴边,当下想弄杯酽茶来去去味道。
奈何皇帝就看着他,御赐的酒液,毒药也得灌。
他囫囵吞了一ko,被辣得起一身小疙瘩。
好歹劲过去了,便开ko:“陛下星夜唤臣寝居赴见,臣恭请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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