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承庆和小满一个月后回来了,两人都很憔悴,小满面色苍白,郭承庆瘦了很多,满意在见到他俩的一刹那,甩开田荣桂的手,飞奔过来。
郭承庆赶忙扔了行李,蹲下身,张开双臂迎接他。
满意却一头扑向小满,抱着他的双腿,豆大的泪珠滚滚而下,哭着说:“爸爸,你去哪儿啦?”
小满一把抱起孩子,强忍着眼泪,笑着说:“爸爸陪妈妈卖衣服去了,挣钱给满意买玩具。”
满意破涕为笑,紧紧箍着小满的脖子,小脸在小满的脸上蹭来蹭去。
郭承庆起身快步进屋了,泪水就那么恣意地流淌着,她全然不顾。
此情此景,全家人都泪目了。
郭婷婷把脸埋在石磊的臂弯里,极力压抑着。
她在回家前,已经伏在石磊的怀里哭了一场,石磊也劝不住,她说,她在家里哭好后,见到二姐和小满就不会再哭了。
在知道郭承庆和小满是出去看病的时候,她已经哭过一次了。
她很后悔,说那天吃饭的时候她一直在开心的说笑,二姐心里该多难过啊!
小满倒是很平静,“爸,妈,你们别担心,大家也别担心,没什么大事,医生说先用药物控制着,如果瘤子不再长大就不用开刀;如果长大了,开刀拿掉就行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
第二天,小满就继续坐在他的鞋摊前穿针引线开始修鞋了。
郭承庆躺在床上,睡不着,但不想动弹,这一个月的时间,她的脑子除了小满的病好像什么都没想过,就连早孕反应都忘了,她的心情随着小满用药反应的好坏上下波动着,小满感觉好些,她就轻松点,小满难受,她也难受。
小满有时候强忍着,但她知道他难受。
她活了三十年还是第一次为另一个人这么操心,这么的牵肠挂肚。
她听到母亲买菜去了,父亲送满意上幼儿园去了,便爬了起来,洗漱完,吃了点东西,走到小店,看着小满,他安静地坐在他的位置上,聚精会神地对付一只张着嘴的鞋子。
她很奇怪,他知道自己病的很重,应该也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可他的情绪从来没有波动过,就这么平静地接受了。
她很心疼他,哪怕他能在她面前哭一场,她也会好受些。
她问他吃过早饭了没,他说吃过了。
“那今天我们去把证领了。”
她用温柔的口吻说。
他停下手中的活,仍然低着头,“庆庆,我听你的话,去了省城,做了治疗,你能不能听我一句,把孩子……打掉,让我安心地走。”
“胡说什么?孩子会听见的。”
“你心里清楚,你……爱的人不是我,生下这个孩子,你们一家三口就没办法团圆了。”
“爱?!
爱情是什么?爱情就是一坨狗屎,热乎劲一过,就是一滩烂泥,什么也不是了。
我跟你说,我和崔有才因为有满意,我觉得我应该等他,我等了,等了他五年,等我再见他的时候,根本就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他就是个混蛋,我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而你,我不敢说有多爱你,多喜欢你,但我愿意天天看见你,愿意满意叫你爸爸,我希望每天出出进进都能看见你坐在这儿,如果有那么一天,你不坐在这儿了,我会难过的,我会心痛的,你懂吗?”
她蹲在他的面前,看着他,说着说着眼泪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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