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天雷滚滚,暴雨就这么下来了。
虞晚薏这辈子没跑这么快过。
过了好几年,他都回忆不起来自己是怎么以球形之躯,在他那个万恶表姐的笑声中翻越那个窗户逃回自己的屋子的,小厮小石头原本回去拿雨伞,回头发现他在大雨中跑得跟疯狗在后面追一样,生怕他摔着了淋着了自己要吃瓜落,跟在他后面硬是没追上他那一双疯狂倒腾的小短腿。
小石头什么都没问出来,虞晚薏半个字都不吐,谁能想到他小小年纪跑去正在泡药浴的表哥房里讨一首诗,结果表哥变成了表姐呢?说出来谁信?他的声誉还要不要了(五岁也是要声誉的!
),表哥,哦不表姐的声誉还要不要了?
丫鬟婆子把虞晚薏洗干净绞好头发以后,他也不顾天气炎热,一头扎进锦被里蒙住头:啊啊啊,我堂堂四尺男儿,太丢人了!
实在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在虞晚薏小朋友为自己完美人生中唯一一个污点捶胸顿足的时候,袁无错跟着管家进了莫二的院子。
虽然棺椁还没运回来,将军府已经一片肃白,门口的白灯笼在如瀑的梅雨中静静地一动不动,与这天地间稠密的雨幕快融为一体,只让人看得清上面一个漆黑的“奠”
字。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迅疾的破空之声。
莫二一柄碧苍剑舞得寒光四溅,雨大剑快,少年在雨中如同一只游动的黑龙,虽然湿衣裹身,但动作不见丝毫迟滞。
袁无错摆摆手示意管家退下,远远地站在廊下看着舞剑舞得水珠乱飞人影模糊的莫二郎,心里跟着转身离去的管家一起叹息了一声。
“噼啪——”
假山应声而裂。
莫应星将剑一掷,剑身没入石头中三寸,转身即朝袁无错走来。
书房里。
“小七,我真羡慕你,半年前能偷偷跟我大哥跑去泯州,要是我也能去就好了。”
“我大哥他,在回来的路上了。”
莫二郎敞着衣襟,头发披在椅背上,由着小厮用帕子一点点绞干。
不多时,他挥挥手,屋里人都退出去。
窗外雨声噼里啪啦,叫人听不清屋里人的声音。
“澶州刺史举家”
袁无错低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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