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没打算把太后弄死之前,这的确比较难,必须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而景元帝,打算把这个理由亲手送给她。
这一回受苦的,可不只是景元帝,更是那些参与宫宴的王公大臣,这其中伤者无数,死者也有些,这几乎是刻骨的仇恨。
如果太后能成功,那成王败寇,他们这些旧朝的臣子自然无话可说,然太后业已失败,他们焉能忍住心中的愤怒
惊蛰的手指有点发冷,轻轻扣紧在掌心。
他一言不发,继续听着宁宏儒的话。
“黄仪结在太后的手里数年,太后针对蛊虫进行了大量的尝试,在黄仪结死后,她用上一代老虫巫的本命蛊,成为了它们的主人。”
尽管不那么成功,也没法做到真正的虫巫那样控制自如,然太后拥有的是普通人没有的权势,在进行了大量的试验后,她到底培育出了一批新品,“也就是这一次出现在皇宫的虫奴。”
景元帝正是利用了这件事,将黄仪结安插了进去,成为俞静妙,也成为一个能够控蛊的虫师。
这样的人,在太后的手里还有四五个,能凭借着哨子操控蛊虫。
黄仪结在最后几天,才堪堪知道这些蛊虫最要紧的秘密,它们已然异变成更为可怕的存在。
她和其他虫师被太后安排进宫时,黄仪结才寻了个空隙,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而这个时候,虽有些来不及,却已经足够扫除障碍,确保宾客不受侵害。
“宾客”
惊蛰吃惊地抬头,“太后难道疯了吗”
她想把宴席上的所有人,都变成虫奴然失去了这些人,太后打算用什么来处理朝事一个国家,皇帝虽是重要,却不是最紧要的,更为要紧的,乃是负责整个朝廷运转的官员。
哪怕景元帝再厉害,如果没有这些文武百官,他拿什么来运转整个王朝这个道理,套换到太后身上也是如此,她这样的行为真是荒
谬至极。
宁宏儒欠身“太后修筑天街,是自南而北,她欲操宫宴上的人,或许只是为了确保在最后关头,她期待的曲目拉开幕布时,所有宾客都能如约而至。”
惊蛰狐疑地挑眉“所以,太后手里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惊蛰在脱口而出后,又立刻摇了摇头“就当做没听到我刚才的话,宁总管,这不是我该知道的事。”
宁宏儒“关于这件事,奴婢也并不清楚。”
他的态度很坦然,惊蛰至少能感觉到,这句话是真的。
他略有焦躁地点点头,低声说道“我大概,需要睡一会。”
宁宏儒非常体贴地退了出去,给惊蛰留下足够多的空间。
他刚才说的话已经够多,在景元帝先行揭开自己真实一面前,宁宏儒能做到的,就是先尽量以较为平缓的方式让惊蛰,知道皇帝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残酷,冷血,这些全是恰当的形容。
殿外,石丽君正带着人走来。
女官的脸上带着几分凌厉,衣裳的下摆有着难以觉察的血迹,快步朝着宁宏儒走来时,微眯起双眼“我刚才到宗御医了。”
宁宏儒“他又抱怨了什么”
“抱怨不。”
石丽君摇头,“在惊蛰阻拦下,宗御医拥有了大量可以检查的虫奴,他高兴疯了都来不及,怎可能会对惊蛰生气”
宁宏儒平静地说道“你不能如此称呼他。”
在这之前,或许可以。
那时候,景元帝已然不想打破这份平静,不管惊蛰要的是什么,只要不是离开他,那皇帝陛下都会双手送上,包括惊蛰想要得到的平静。
所以,惊蛰也不会有太多的优待。
这是惊蛰本能的意愿。
毕竟就连容九要给惊蛰送东西,都非得绞尽脑汁才能提高他生活的水平,迄今惊蛰都不会知道,直殿司在过去这一年多高水准的饮食到底是为何。
在惊蛰不愿意的前提下,许多事情要做起来,就只能转到暗处,不着痕迹地进行。
然现在一切都不相同。
惊蛰已经知道容九到底是谁,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他都必须接受这个事实,以及与之而来的种种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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