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媒人。
媒人当然要负责啦。”
“……”
“我这个人做事从来不靠谱,只顺着自己的心意而已。”
将军无所谓地打了个哈欠,声音中多了几分暖意,“况且,我记得有一次你冲进我的营帐来,说‘男儿热血,不能保护家园,就在将军面前流干而已’,啧啧,那时你一枪扎到自己肩头,有一滴血溅到我脸上了。”
裴将军摸了摸自己的右脸颊:“那滴血,很热。”
风急雨骤,将军慵懒而明亮的目光落在叶铿然的脸上:“我似乎难以容忍,世间男儿热血慢慢冷掉啊。”
烛光滚烫,叶铿然闭上眼睛,像是要阻止什么东西流出。
“我既然敢去楚地,就会帮你们到最后。
如今情形虽然凶险,却还有一丝希望。”
将军的声音再随意不过,却比所有的承诺更有力。
绝望的雨夜听到这样笃定的话,确实如同溺水的人看到岸一般。
无论什么时候,将军都有这种力量,让人在绝境里看到光,让人在风雪中看到火,让人舍生忘死地追随,将一切托付。
“你当真……”
叶铿然艰涩地说出后面几个字,“要谋反?”
“有何不可?”
将军在黑暗中轻笑了一下。
那所有疯狂如海浪潮水的杀意,那所有浓稠如无底沼泽的黑暗,那所有颠覆如沙漏的血色念头——他为何不能放纵自己随心而为,用自己手中的剑,保护那些他想要保护的人?
七
长安的加急文书再次传来,催陇右调兵前往各地。
将军却岿然不动如山,朝廷催得越急,他似乎越气定神闲。
有人看见,他在军营里自制一种由脚架和木板组成的玩意儿,木板中有槽,三横一竖呈“王”
字形,横槽里有浮木,看上去十分精巧,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处的。
又过了几日,陇右的兵马丝毫未动,关南道、河东道、江南东道的兵马却开始调动!
来自襄州、商州、河州的精兵无声无息地向陇右靠拢——
那些守城的刺史和将领,原本就有不少是将军的故交,而今非常时期,旁人才看得出来,将军手中掌握的兵力与凝聚的人心!
各地暗潮汹涌,如群星纷乱,而陇右天空的一轮月色,显得格外皎洁。
将军一身白衣的身影,如同明月本身,带着清冽的威仪。
“将军!”
沈家老大高兴地在不远处挥手,“在这里,在这里!
最近都找不到你,我们打牌总是三缺一。”
“是啊,坑然哥哥好像不开心,我们也不敢找他玩。”
三只小猪团团围住将军,他们在军营里待了一阵,英俊的包子脸比以前更圆了。
可是最近军营里的气氛莫名的凝重,没人跟他们玩,他们无聊得很,终于今天听到将军找他们,他们立刻跑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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