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榻窄小,他翻个身,就能将净霖的失态尽收眼底。
“这叫弄拂尘。”
苍霁长指捏着净霖的下巴,轻晃了晃,“扣着字的意思,讲含蓄了。
你可占尽了我的便宜,痛快事便是这么着,就是那么个手法。”
净霖净霖,这双眼还跟下过雨似的。
苍霁盯着他,听他喘息渐平,白皙的脸枕在乌发上,望着自己,巴巴的有点可怜。
净霖腿脚发软,他往日跟人打十场架,也抵不过这么一场手指底下的捉弄。
苍霁将头埋在净霖颈旁,深深呼出气,探出臂抱了人,说:“出去了,跟我回家行不行?不做兄弟,做什么都行。”
净霖不作答,苍霁也不追问。
他们依在这天地寂寥处,靠在这荒废死镇中,耳边仅存对方的呼吸声。
苍霁渐渐合了眼,似是睡着。
净霖指尖揪着他的衣,却被苍霁翻掌握了。
净霖望着顶,觉得自己丢了什么东西。
它们没掉远,就在苍霁身上,却拿不回来了。
血海阴晦,一夜过后,邪气大增,遮得人眼难辨天地。
邪魔逐渐游荡而来,声响闹在远处,吵得人不得安眠。
苍霁用脚拨开浮板,说:“等他一夜,果真没错。”
净霖凝目而看,河面上的尸身皆消融殆尽,一具都不剩。
不仅是河道,镇中的尸体也都一夜间消失了。
“被‘他’吃掉了。”
净霖握紧剑,“邪魔留下尸体,是为了喂给他。”
“他从前进度缓慢,血海潮覆全凭地势,如今却这样着急地四处吞食,多半是到了渡境期,急需血肉。”
“我觉得他行事有章法。”
净霖说着退几步,用剑鞘在黄沙中给苍霁画出图,“他那日先袭槐树城,切断了烽火台,接着赶在消息传递前,涌到了七星镇,将两地包夹入怀,吃了个彻底。
若非我临时起意去槐树城,南边便始终被堵塞了消息,互不相通,那么玄阳城也危在旦夕。”
“这般推算,他兴许从前不能掌握自己的动向,无法自如操控‘血海’这具身体。”
苍霁看着沙上画,说,“他只有两个去处,隐在人群中,藏在血海里。
东边已经粮食告急,数万百姓停留在凤凰的庇护下,是极易攻击之处,他却偏偏要绕到南方来,要啃九天门设防的硬骨头。
为何呢?因为他要渡境,修道者远比普通人对他有吸引。”
“他对九天门的布设这样清楚。”
净霖面色深沉,“他隐在人群中。”
“他在人群中,若是混在凡人里,便离九天门很远,许多边线调配都无法知晓,所以他只能藏在九天门。”
苍霁长指摩挲着黄沙,说,“他兴许就在你身边。”
这个猜测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净霖说:“血海邪气滔天,他若在九天门,如何瞒得过千万人的眼睛?”
“连你也会中咒,他能藏起来便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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