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摇摇头,挥手制止道,“回去告诉易大夫,问题不在于朕相不相信那个投效的迁俘,而是在于无论我们相不相信他,敌人外围的人都会前来火石岗一探究竟,而如今我们有了防备控住了北崖两侧,随时可以推石切断通路,即使那个迁俘反水,敌人余部也只能找路从东边上来,届时我们无论撤退,还是迎击,都有时间反应,让易大夫放开手脚,按计划行事吧。”
“诺!”
领命的育自走近路抄到另一边的北崖去不提。
“走了!
我们也要准备进入埋伏位置了!”
祁连站起来对兴致勃勃地往贼首脸上麻布倒水的南宫,和旁边配合行刑的梁说道。
“主上!
这个叫东泽豹的贼人怎么办?他力气不比我小,等下万一打起来,顾不上他就遭了,反正您也问不出什么了,不如杀了吧!”
();() 南宫说完抽出佩剑就要动手。
“不!
挑断他的手筋脚筋,带上他,也许我们成功了也说不定,到时候他说不定绝了希望就想说话了,只不过一旦来敌没上当,格杀勿论。”
祁连还带着些稚气的平静尾音,吐出来的却是让人悚然而惊的内容。
以至于上一场相似战斗中沦为俘虏的粱面色挣扎迟疑了起来,看起来是想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兔死狐悲的未来了。
可是祁连紧接着就抓住了粱的手,语气和煦地补充道。
“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用担心,相遇的顺序是很重要的事,而过程却并不重要,难道尔等以为朕看起来会是刻薄寡恩、喜新厌旧之徒吗?”
粱一听这话,口中连呼不敢,当即就想拜下去请罪,却被祁连拉住了。
在凄厉的惨叫声中,暂时消除芥蒂的主仆两人相视一笑。
……
如果眼中的怒火也能如山崖下的野火一般烧死人的话,那已经是废人一个的东泽豹一定已经用眼神烧死了面前满脸黑灰的叛徒青犬一万遍了。
他东泽豹最后的翻盘机会,最后的生还希望,都随着山崖下那群被诓骗走进绝地的二十多个手下的堕入黄泉般的惨叫,和空气中难言的烧糊气味,消逝了。
他恨呀!
东泽豹奋力地扬起自己骄傲的头颅,妄图加大气势地瞪向叛徒青犬,和那个包着幼童外皮,内里很可能是族里老不死们传言的魑魅(注一)的敌人头领。
可是东泽豹一点都看不到他想看到的羞愧、不忍和怜悯。
有的只是,青犬黑炭般的脸上的快意,和祁连脸上的淡漠。
而在东泽豹就此心死的这一刻,彻底放亮的火石岗头上的多云天空突然下起了旬日以来第一场暴雨。
“昊天上帝呀!
雨何迟矣!
此天要亡乃公吗!”
东泽豹此刻真的像是一头受伤的豹子,对着天空重复地骂着这一句话。
而从懂东夷语的英子口中听完翻译的祁连,抬头看了看天,又不放心地探出头去看了看山崖底下尘埃落定的一片焦尸,这才歪嘴对着受到震撼的英子笑道,“明明是我点了把火引起的空中大量的灰尘和上升气流导致的下雨,关那个东夷人口中的昊天上帝什么事?”
站在山岗的巅峰,祁连嘲笑着东泽豹口中上帝的无能。
而在山崖两边看着这场雨,和雨中笔直站立大笑的那个幼童身影的其他人,再看祁连时,雨幕滴在他的身上,就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名为天命的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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