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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在欢笑中计议,饭后,亚英是照着师母的吩咐在家里和她登记衣物,二小姐陪了西门太太过江去领取外汇。
亚英原以为登记这件事简单,没有考虑的承受下来,殊不料一人将检箱子,清理衣物,开单子三件事双手包办,却是相当的累人。
到了下午四点多钟,博士在门外就叫着“偏劳偏劳”
,走进屋子来时,两手抱着帽子、手杖连涟的拱了几下。
亚英正对了桌子面前一只敞开来的箱子,这就摇摇头站起来道:“老师,这差事我真有点吃不消!”
西门德笑道:“这事自然琐碎,可是你也可以想到,我们依赖之深和信任之诚了。
现在我的事已经大致办妥,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亚英笑道:“仰仗老师的携带,朋友们都一致的信任,得着李仙松的担保,那位胡经理已经交给我三张香港的支票,而且这位李先生本人也交了我一批款子,事情办得相当顺手。
要不然,我也不会安心在这里当帐房先生了。”
两人谈得高兴,他家里的老佣人刘嫂却呆呆地站在门外听。
亚英一回头看到她,笑问道:“你们主人要走了,你有点舍不得吧?”
刘嫂道:“现在你们好了,不逃警报了。”
亚英笑道:“你的意思,觉得在重庆除了逃警报,就没有什么苦处吗?”
刘嫂道:“下江有没有重庆好耍?”
西门德笑向亚英道:“我们这位管家,和我们太太最说得来的一点,就是什么地方好耍,什么时候好耍。”
亚英笑道:“刘嫂,你和我们一路到下江去吧。
我保险比重庆好耍。”
刘嫂道:“我们帮人的,也赶不到飞机。”
西门德听到这里,忽然哈哈大笑。
亚英道:“老师和师母一样,遇事都高兴。”
西门德道:“我想起了北平一句俗话:‘老妈儿坐飞机,抖起来了。
’如今这时代,似乎已进行到这一阶段。
不过我们这个家还达不到这地步罢了。
你看我们刘嫂大有愿意和我们一起走的意思。
其实就让她搭坐到广州湾的货车,由海道到香港,倒也未尝不可。”
亚英道:“我倒向来不知道她的家世。
她的老板出征去了吗?”
刘嫂道:“破脑壳的保长,为了和我们借三担谷子,没有借到,半夜里跳进屋来,一索子把他捆起走了,硬说他中了签。
啥子叫签吗,不用说抽签,看都没有看见过这个签,也不晓得朗格中的。
拉去之后,在啥子昌哟,来过一封信,两年多了,没得消息。
晓得有没有人罗!
算了,我也不想了。
――先生,饭好了,要不要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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