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每行一步,楼板摇撼着闪动了夹壁,夹壁又闪动了窗户,那窗户格上的纸,被震得呼呼有声。
区老太爷在这楼上坐不住,泡了一碗茶,终日在楼底下小茶馆里坐着。
如此,他本已十分不耐了,而且衣袋的二百元钱,经这次灾难,花了一些搬家费,便将用个精光。
就是这种小客店,不吃不喝,也要二三十元的开支。
第二、三两个儿子都走了,大儿子是个奉公守法的小公务员,叫他有什么法子能挽救这个危局?他躺在茶馆里的竹椅上,只沉沉地想着,有时口衔了旱烟袋,站在茶馆屋檐下,只是看来往行人出神。
忽见西门德家里的刘嫂,手里提了一只包裹,由面前经过,便叫住她问话。
刘嫂抬头向楼上看看,因道:“老太爷就住在这里?”
区老太爷皱了眉道:“暂住一两天吧,我也打算搬到乡下去了。
你们先生搬过南岸去没有?”
刘嫂道:“太太在旅馆里住得很安逸。
她说不忙展①。
先把东西办齐备了,再展过南岸去。
我们先生还问过老太爷呢!”
说着,径自去了。
①展:川语,搬的意思。
区老太爷想着,最近半月,西门德在经济上非常活动,认识了两位商家,很是活跃,他也曾说过,替亚英想点办法,现在亚英走了,何妨请他和我想点办法?自己虽是年到六旬的人,也并非不能作事,必须有了职业,才可以开口向人家借笔款子,必须有一笔款子,才可以重建这个破家。
小客店里虽然住得下去,每日这两顿饭,就在小馆子里吃不起。
早上,全家人吃一顿红苕和干烧饼,已是七八块钱了。
他想着想着,更不能忍住,就顺路向西门德所住的旅馆里走去。
只走到那门口,见停着一辆流线型的小轿车,就表现着这旅馆非同等闲,不免倒背了两手,低头看看身上衣服。
好在这陪都市上,除了穿西服的人是表示他一种不穷的身份而外,穿长衣的人,倒很少穿绸缎。
自己这件蓝布大褂,却也不破烂,总在水准线上,事到于今,也顾不得碰钉子与否,只好硬着头皮向旅馆里面走去。
正好西门德由里面走出来,手里撑了一根乌漆手杖,摇晃着身躯走路,顶头看到,便伸手来和老太爷握着,因道:“这几日之间,我非常惦念,回想到我们作邻居的时候,每日晚间摆龙门阵,自也有其乐趣,现在搬到什么地方去住了?”
区老太爷见他说话的情形,相当表示好感,便叹了一口气道:“一言难尽。
现在我全家都在‘鸡鸣早看天’的小店里。”
西门德道:“那太委屈了。”
区老太爷道:“委屈?便是这种委屈的待遇,我们也担负不了。
西门先生有工夫吗?我想和你谈谈。”
西门德看了一看手表,因道:“那很好,我可以和老先生谈半小时,请到我房间里坐。”
于是他在前面引路,将区老太爷引到自己房间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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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被拯救了。因为我需要一个地方发表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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