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群山,到了山麓下,陈留白换上长袍襕衫,背负书笈,手中把持一根竹杖。
看上去,就是个游学归来,风尘仆仆的书生形象。
当他踏上七星石拱桥,稍稍停驻,这才继续往庄上来。
路经阡陌田野之际,被人认出来了:
“咦,那不是陈留白?”
“果真是他,还以为他被大蛇叼走,吃掉了。”
“净瞎说,他家里人都辟谣了,说那一晚陈秀才根本不在草庐,而是外出游学了。
读书人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可见陈秀才是个有福运的。”
“陈秀才好,你回来得及时,如果晚些,可就赶不上宗族的礼祀大祭了。”
陈留白微笑以对:“九婶好。”
打着招呼,穿过厚实的庄门,一走进去,就发现了各种变化。
而最大的变化,就是人多了。
不是那种十个八个的增量,而是数以百计,显得熙熙攘攘,颇为热闹。
这些都是从外地赶回的陈氏族人们,面目陌生,并不认识。
陈留白自顾走自己的路,回到下半村的泥守巷,踏入家门。
嫂子陈杨氏正在院子内缝补衣服,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满脸惊喜:“小叔子你回来了……娘,老三回来了!”
陈母快步走出,走得太急,陈留白都担心她会摔倒,不露痕迹地踏前扶住:“娘,慢点。”
陈母抓住他的手,眉开眼笑,一脸慈祥。
不用多久,外出做事的陈父和大哥陈留山都闻讯赶回。
之前虽然看到陈留白的留字,但心里毕竟有些担忧,而今见到人安然回归,这才放下心来。
一番嘘寒问暖不提,那边陈母已经带着儿媳下厨,开始烧水杀鸡了。
放好书笈等物,陈留白来到厅上与父亲大哥说话:“我回到庄上,看到好多人,非常热闹。”
陈父说道:“都是赶回来参加礼祀大祭的族人,有嫡系的,有旁支的。”
“嫡系的也要认祖归宗?”
“他们不用,但也要参与祭祀,具体如何,就不清楚了。”
虽然都在陈家集,但上下两半村,内外之别,泾渭分明,差距相当大。
();() 陈父他们,做梦都想着认祖归宗,搬进上半村去。
据说在以前,陈留白的爷爷的爷爷那一辈,他们这一脉还是在嫡系里头的,跟四叔公同属于一个灶头,算是四房。
只不过后来家道中落,维持不住,这才沦落到旁支来。
沧海能变桑田,王国会兴亡,家族脉系的变化更是寻常中事。
套句老话说:“咱家祖上也曾阔绰过!”
而想要重现荣光,只能期盼子孙辈争气,出個人物。
比如当下,陈父他们对陈留白的期望,便是如此。
陈父又道:“这么多年来,有本事的族人其实都往外走了,在府城,甚至在郡城中立足,开枝散叶。
往常只有在过年过节之际,才会三三两两地回来,可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多的,几乎全部要回来,真是一大盛景。”
陈留白淡然道:“不过与咱们关系不大。”
陈留山忍不住道:“老三,你其实可以出去应酬一二,多结识些族人,有好处的。
前几天四叔公刚来问过,问你何时回家。”
陈留白笑笑,慢慢道:“大哥,我出去那么多年,学了些本事,更懂得一个道理:靠人不如靠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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