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南是个难得的聆听者,他没有插话,站在一旁听关陆说下去。
关陆的父亲是搞地质勘探的,母亲是铁道部工程师,父母成年在外,都没有时间陪儿子。
自小放养,一上学双亲就撒手了,那是越大越野。
苏女士和他隔一层,管不住,所以关陆一成年就自作主张远远地跑去景安读书,放假硬说没钱不回。
那几年苏嘉媛刚把她的菲莎拍卖行做大,忙着捞钱,鞭长莫及,最后还是苏小小姐自己寄去的一份手工贺卡把他召回来。
于关陆而言,大学岁月像一场不负责任的狂欢,他在异地他乡,在一群跃跃欲试的同龄人中得意忘形,简直像个躁狂症患者,万幸是没有以年轻气盛为借口伤及他人。
然后他遇见三十岁的魏南。
有些人的生命中会有这样一个人,他指给你看天有多高。
说是人生导师,不至于;概括成伴侣,又像抹杀了他指路明灯的贡献。
世事常是这样出人意料,谁能设想十年后你会把一个擦肩而过的爱谁谁带到父母墓前。
关陆本来排斥带人见家长之类活动,然而到此时才发现,他确实应该把魏南带来这里,哪怕不是以爱人的身份——偌大静园里,没几个能喘气的。
难说关陆的父母是否真在天有灵能看见,他目之所及处只剩魏南这个人,如亲如故,如师如友。
关陆的烟夹在指间,久久未吸,积了一截灰,几乎要烫到手指。
魏南拍他的肩膀提醒,他弹掉烟灰,将烟倒放在地上,拍裤子站起身说,“我爸妈还真是最好的爸妈,我再混账也没打过。
而且你看现在,我带什么人过来他们都不骂,我说什么他们都愿意听。”
关陆纯粹是说给自己听,并不需要魏南回复。
事实上,把魏南带来静园,关陆一路上心里打鼓,等到真对上父母的墓碑,他反而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横竖他爸妈身后就他一个儿子,翻来覆去在世上折腾,他喜欢,那带回什么样的“媳妇”
两老都只能认了。
那支烟的烟雾上升,像一炷香。
刚升到与墓碑齐高便四散在风里。
烟雾纱一样的质地让关陆想到很多人信的灵魂,据说人死前会少的21克东西。
存不存在,谁知道呢。
但是死亡是存在的,就像爱情,两者都会在生命中的某一个时刻不期而至,而在它们正式降临之前,大多数人已经预习过他人的爱情和死亡。
最大的不同,或许是一个人一生只会经历一次真正的死亡,却有可能不止一次的经历真正的爱情。
关陆杂七杂八想了挺多,觉得静园这地方有助发掘深刻命题。
他想够了,退后一步,对墓碑笑了笑,拉着魏南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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