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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过去三月有余,天气闷热难当,大理寺监牢设于地下,既不透风也不通气,苏离的那间又在顶头最深处,乏人问津,除了每日有人按时送来两餐外,大部分时间便只能静静听回荡于长廊的单调脚步,一声一声恍若隔世那般空远。
也许江寄水真的作了交代,也许大家都只道她是个快上刑场的苦命少女,也许皇后的势力真的被瓦解怠尽,总之这段时间里并没人刻意为难苏离,镣铐也在入狱半个月后就解了开来,任她在数尺见方的斗室中自由行动。
锦蓝和江寄水都不曾再来。
日复一日,苏离用画画的法子消磨时间,牢房四壁上遍布碎石割出的线条,绵延的山水和错落的村庄,寥寥数笔却意境悠远,如果这里是集市,只需一眼就能留住里三层外三层的看客,可惜。
石头和墙壁相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这时铁索微动,一个声音说:“有劳官爷。”
是个娇却不弱的女声,苏离顿笔半回头,碧憔弯腰走进来,臂上挽着一个三层食盒,黑底金漆。
见了她,碧憔眼中黯然,欠身福道:
“奴婢见过小姐,小姐你受苦了。”
苏离摇摇头,望向门口狱官,碧憔顺着望去,笑一笑说:“不要紧,他是王爷的人。”
又说,“要从大理寺带人离开决非易事,王爷三月来一直为此暗中苦心经营,并无弃小姐不顾之心,小姐莫怪。”
苏离无谓道:“王爷行事不爱张扬,苏离心中有数。”
碧憔欣慰道:“小姐你如此明理,那奴婢就放心了。
奴婢现在只能带话进来,今晚三更方可行事。
届时那位狱官大哥自会将门打开,带小姐出来。”
苏离只是淡淡点一下头。
地牢中向来没有时间观念,直至狱官打开牢门,苏离才知夜已三更。
一路畅行无阻,容王三个月来的部署并非白费。
上了马车,急行至一处别苑样的地方,碧憔早候于门口,迎上来说:“时间紧迫,小姐请尽快梳洗更衣,立即上路!”
几个月没洗澡,便是神仙也臭不可闻了,苏离生性偏洁,泡在木桶里狠狠搓洗皮垢,意犹未尽;头发因纠结难梳,更是硬生生拽掉了一大把。
碧憔早已打点好一切行装,主仆二人上了马车,驶出城门,苏离对京城毫无留恋,头也不曾回一下,碧憔看在眼里,有心找话来说:“明日狱卒便会向上级奏报,说小姐你在牢内受不了天气反复,突发急病,已经身故,王爷也事先找好了替身,如此一来,小姐的事便不了了之。”
苏离道:“我们现在去哪里?”
碧憔回答:“王爷嘱咐,让奴婢伺候小姐去锦国暂避,等风头过去,再行回圣。”
苏离不露痕迹地淡淡一笑,不乏嘲讽之意。
锦国与圣国名义上互不侵犯,是友善邻邦,但纵是个笨蛋也感觉得出盘绕两国之间汹涌的暗流以及越来越趋于恶化的关系,战事已到一触即发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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