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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袂很不解地看了一眼翠绡,后者笑着解释道:“公子的意思是,王爷不一定认为和观棋君子相交是坏事,如果我们可以利用这种关系,了解对手的实力,做到知己知彼,也不失为一条省时省力的捷径。”
任东篱抬手按住颤动的琴弦,勾了勾翠绡下颌,“知吾者唯有翠绡,红袂丫头,你得多学着点。”
红袂嘟嘟嘴,赶紧问:“那公子是打算将计就计,隐瞒身份加入正道吗?”
任东篱微微摇头,寒风拂面,略有割感,一如他吟词的清亮嗓音,明明柔和婉转,却莫名地充溢寒意。
“无穷官柳,无情画舸,无根行客,南山尚相送,只高城人隔。
红丫头,知道这阕词的意思吗”
红袂道:“不知道啊。”
望向翠绡,她已经习惯性地想从姐姐那里直接获取答案。
翠绡果然不负她望,“傻丫头,你看看咱们这艘画舫,金碧辉煌,万中无一,江湖人一看就知道公子‘无情画舸’的身份了,要伪装谈何容易,你以为是无名小卒啊。”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吗”
任东篱瞥一眼香炉孔洞中袅袅白烟,笑道:“是什么意思,也只有父亲心里有数。
没准观棋君子亦想利用咱们一回,这叫各为其主,互取所需。”
翠绡叹道:“真是世态炎凉,如今江湖中哪还有什么友情可言,难怪说士为知己者死,若是人人都能当知己、做至交,那便是死一百次一千次也不够了!”
主仆三人笑语着入得舱内,不知不觉夜色已深,画眉舫渐行渐远,宫灯华贵的光芒也逐渐隐没在一片浓密的江雾之中。
庸言之信,庸行之谨;闲邪存其诚,善世而不伐,德博而化。
同声相应,同气相求。
水流湿,火就燥。
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睹。
黑底金字,字迹狂放傲慢中又带有沉稳的王者之风。
额匾之下,一名男子独自对着棋盘,专心致志地思索、落子,脸上一副乐在其中的享受模样。
身后一名小厮站在放置着铜盆的木架旁,双手浸在盆内液体里,良久举起,小心谨慎地擦干,拿起青犀角梳,慢条斯理地为下棋男子梳理一头曳地长发。
任东篱进来时,小厮刚为男子编好上半部分的发髻,正撩起衣摆弯膝跪在地毯上,以便梳理垂在椅座下的发丝。
见男子目不斜视地盯着棋盘,手拈黑子若有所思,任东篱淡淡一笑,放缓步伐不作打扰。
“唔……想来想去,还是放这儿吧。”
悠长地呼出一口气,男子终于伸直两指,将夹在其中的黑子轻轻搁在棋盘一点上,同时收起折扇,扇柄伸进领子里挠了挠。
任东篱笑意更深。
“想不到数月未见,父亲已经能将那人形态模仿到九成九了。”
“是吗?”
男子笑道,“小篱曾经是那人身边最亲近的人,既然小篱说像,那就一定像了。
只是,仅余的区别在哪里呢?”
任东篱走到棋盘边,垂眸看了一眼,笑道:“区别就在于,那个人啊,是从来不用黑子的。”
“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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