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舒坐在地表突起的遒劲树根上,土壤包裹着树根,耸起一个小土包,上面开满了细细碎碎不知名的小黄花。
梁径从另一边绕过来,在时舒身边坐下,过了会,凑近去看时舒表情,语气放低:“怎么了?”
时舒叹气,瞥他:“我感觉你有点夸张。”
梁径摊开掌心:“哪方面?”
繁茂枝叶间细碎的光点层层叠叠落下来,落在梁径手心和时舒的发梢。
他们坐在浓荫下有一搭没一搭说话,全然忘了背后茶山里还有一个发小正等着。
时舒更是忘了先前兴致勃勃骑车来是为了看闻京的车,结果只溜了两眼,梁径来了,他人就往梁径跟前去了。
“你刚才说的什么啊......”
梁径握了握手,光点落在他指间:“实事求是。”
时舒转头,也许是热的,也许是被梁径的话臊的,白皙脸颊粉润异常,眼角潮乎乎,额头有些汗,脖子后面也汗津津的。
他没再说话,过了会,低头弯腰拨弄脚边的小黄花。
耀眼日头下,山和树都绿得发烫。
耳旁持续不断的虫鸣鸟啾,太热了,倒不显得吵,盛夏的温度好像把一切都融在了一起。
梁径注视时舒,视线移到他戳弄小花的指尖。
指甲盖都是粉的。
梁径伸手握住时舒手腕,轻声:“时舒。”
时舒看着梁径的手:“以后别那么说,万一有人怎么办......”
梁径不作声。
时舒往后靠上树干,片刻闭上眼,触感一下敏锐,他能感觉到落在脸上的光点的热度。
“虽然闻京也说我黏你,但那是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们都习惯了我们俩的相处模式,自然而然就往这方面想了......”
“可是我们身边不是只有他们啊......”
“还有你爸爸你妈妈......好多好多人呢......”
他慢慢说着,其实也不怎么清楚到底要表达什么,但心底里是有心事的。
而这个心事梁径也知道。
回到安溪,像是回到童年。
记忆里一成不变的景与物,带来亲切,也带来隔膜。
因为他们都长大了。
更重要的是他和梁径之间的感情变化。
小时候躺一张床上是思无邪。
即使搂一起,抱一起,隔天丁雪也只会笑着说时舒可爱,让梁径小心不要压着时舒。
身旁有轻微的动静,过了会,脸颊被人摸了摸。
时舒弯了弯嘴角,刚想说什么,不知怎么,脑海忽然冒出那天在电影院等舒茗预告片时偶然听到的八卦。
周遭炎热鼓噪,思绪却一下回到那个阴雨蒙蒙的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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