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信蝉义正辞严地提醒他,“我是张太太。”
他眼里浮闪着戏谑,“毋庸你提醒,我一辈子都会记得自己当过人家小老婆的姘头,阎罗王早就在地狱划出一个位子,等我入座。”
他说得是稀松平常,但私下和魔鬼交换契约的佟信蝉听了却是冷进心骨里去,无法辩驳,只能任他带领自己步上舞台,听他解释。
“刚才陪我跳上一段舞的是缓妮塔·培端兹,她是这个舞团的灵魂人物,四年前她的二儿子和媳妇来我的酒店做长期表演时,我跟他们学过舞,因为那时我们的英文都很破,所以请来一位台北通的西班牙人当口译,可惜今天临时请不到人,而我们的英文还是很破,好在我还懂几句西班牙会话及一些基本舞步的术语,你只好将就一下了。”
他说完便把佟信蝉介绍给缓妮塔认识。
热情的缓妮塔两掌一搭,捧着佟信蝉的面颊就给她三个贴面礼,口直心快的缓妮塔打着舌音问雷干城,“你的朋友为什么戴面具?”
他边解释一边用手势在脸上比划,犹像分尸一块葱油饼。
结果缓妮塔一脸疼惜,还冒出一长串西班牙话,大意是她很为佟信蝉的整容手术失败而难过,不过她认为这样子很浪漫,让她联想起安德烈·韦伯的“歌剧魅影”
。
佟信蝉懂她的意思,但仍故作疑惑状,面向一脸不恭的雷干城,要他翻译。
不知雷干城是真的有听没有懂,还是他故意歪曲事实,“缓妮塔说,我们不是要跳‘歌剧魅影’,她不介意你的丑模样,希望你摘下面具,她才肯教你跳。”
说完,还挤出一个万人迷般的笑容。
她虽然很想一拳打散他无辜的笑,仍是面带风度地对缓妮塔道:“那我可以不学。”
缓妮塔困惑的脸马上转向,求教于雷干城。
怎如他大拇指一竖,脸不红气不喘地,哗啦一串打舌音,告诉缓妮塔说:“她夸你跟她妈一样漂亮。”
结果缓妮塔心花怒放,两手一环就把她抱住,神似一条蟒蛇圈着瘦皮猴。
佟信蝉无法拆穿他,只能在心里咒身旁得意扬扬的的男人:猪!
当真是一个颠倒是非的赖皮流氓,擅长唬人外交的那一种。
缓妮塔不容佟信蝉拖延,手往腰开一搁,脚往地板一顿,臀朝侧边一顶,当下摆开一个舞姿,开始传授基本舞步与手势,要她先观察一次后,再跟着跳一次。
两个小时下来,她已是香汗盈盈,学习力强的她也能跟着大伙舞上一小节,但缓妮塔是个很严格的老师,不仅要求步伐、节奏、手势,连表情都不得马虎,还希望佟信蝉能在舞团转往日本表演前,接连抽出三个晚上,到这家小剧院加入他们的练习。
在一行人热切的拥抱下,佟信蝉欣然首肯,随后由撑着五百万高尔夫球伞的雷干城亲自护送上一辆特约计程车。
她透过泛着水气与水滴的玻璃仰望雷干城,满心以为他会收伞坐上车来,不想他却要她摇下车窗,闲荡的手臂随意架在窗口,以沁凉的大拇指在她微启的唇瓣上轻挲流连,直到她面具下缘的双颊逐渐泛起红晕,才轻声解释,“我今晚还有事得办,无法送你到家。”
佟信蝉起初无法会意,三秒后才反应过来,双眼圆睁地问:“你……今晚不用我陪?”
他极其温柔地纠正她的话,“不,是我今晚不能陪你。
我保证周二晚上会抽空来看你练舞,练完舞后,看你要上哪,我一定奉陪到底。”
说完,不等她反对,旋身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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