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苏默默点了点头。
他方才从阮陶口中得知人尊王道、鬼妖尊天道。
而人间的王,乃天子,更何况他的父亲乃是前无古人、功过尧舜的始皇帝!
因此,对于胡嫦而言他能够在此公堂之上、在自己这个天子之子的面前将从前的冤屈细细说来,再由秦律给柳兆定罪方可还他公道,便算是天道还了他一个公道。
这一来是为他这么多年受的委屈一个交代,二来天道会给出惩处。
如今柳兆已死,那么该补偿给胡嫦的,天道自会补偿他所受的冤苦。
胡嫦垂下眼帘,长睫微颤:“我与柳兆相识于六百年前的江昌湖边,那时还没有上郡这座城。
彼时江昌湖四周得道精怪少,因此我俩便结伴修行,成了挚友。”
“我俩日日在山中以清风为伴、与明月为伍,相伴修炼了三百年,直到我俩的修为都到了一个瓶颈,再无法突破。”
他的声音在公堂上回荡着,似幽幽山谷里的一股风一般的空灵:“这时,柳兆便提出我们可与人结契,一是能够提升修为、二来我俩在这世间几百年,也算是有个归宿。”
“那你与那蛇为何又会以夫妻的身份与贺老太太的娘家结契呢?”
一旁的孔明问道,“且不论你们两只妖为何会落在一户人家,就说你为何要以女子的身份、与那蛇妖以伴侣的身份与柳家结契?”
“这原不过是一件玩笑事。”
胡嫦回答道,“那年是柳兆说我二人几百年来相依相伴从未分开过,如今若是落在了两户人家他不舍得。
说是,我俩若是落在了两户人家,万一那两户人家日后搬了家,一处天南、一处地北,那我俩岂不就要分开?”
“想想你们凡人父子手足之间相伴的日子又能有几日?我与柳兆日夜不分相依相伴、相互扶持了几百年,他在我心中早已是骨肉至亲,我自然也是不愿与他分开的。”
“不愿分开便只能落在一户人家,只是这乃前无古人之事,天道是否应允我们也不知道。
后来是柳兆想的法子,便说让我俩扮作夫妻试试,世间万物不相融,但沾了情爱二字天道往往会网开一面,没准我们就瞒过去了。”
“我听了其实是不信的,这世间之事怎么可能瞒得过天道?不过那时候年轻,便依了柳兆的意想着闹着玩一玩儿罢了。
谁知,结契那日我俩竟然当真骗过了天道,双双落入了一户人家。”
“事已至此,便只能将错就错,我在李家的身份便成了一只母狐狸,与柳兆以夫妻的身份在李家祠堂受着供奉。”
说着,胡嫦似乎叹了口气。
“若这点儿把戏便能骗过天道,那这天就该塌了。”
阮陶装模作样的轻笑了一声。
“没错。”
胡嫦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天道岂是我等能轻易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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