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只管持重守礼,让皇后无处寻衅。
皇上来了是好事,这样皇后便知道皇上还是把您放在心里的,她轻易动您不得。”
“这样么?”
李氏松了一口气,颓然道,“贵妃真不是人干的活儿,我怕皇后又记恨上我,这几日提心吊胆的,什么也不敢吃,什么也不敢喝,连屋里头放的熏香都要让朱夏检查好几遍。”
“娘娘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沈玦失笑,“左右有臣在,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进不了承乾宫。
这些事还要娘娘操心,臣岂不该自领杖责谢罪才是。”
“那便仰仗厂臣了。”
李氏喜笑颜开,心里多日的阴霾散开,顿时松泛许多。
话音刚落,朱夏领着二殿下走了进来。
那是个粉雕玉琢的孩子,三岁的年纪,走路还跌跌撞撞的。
冬日天冷,他整个人都包成了个雪球,走进来打眼一望,瞧见李氏和沈玦二人,倒是不先喊母妃,高高兴兴叫了声“沈厂臣”
,炮仗似的冲进沈玦怀里。
李氏骂二殿下不懂规矩,伸手去拉他,他赖在沈玦怀里不肯动,李氏只好作罢,对沈玦说道:“厂臣您瞧这孩子,虽生来像我,是个脑子不开窍的,可也还知道谁真心待他好。
他待厂臣如此亲厚,厂臣如他就如同亚父一般。
我们母子俩孤苦伶仃,这深宫里,唯一能依赖的只有厂臣您了,还望厂臣多多费心。”
昏暗的灯影映着沈玦低垂的眉眼,李氏看见一丝浅笑浮上他的嘴角,只是那笑太浅,是个凉薄的弧度。
沈玦小心翼翼笼着二殿下,温软的小手握在手里,像握着一团棉花,“殿下龙章凤姿,前途自然无可限量,臣只是个卑微的奴婢,何敢自居殿下亚父,娘娘此话可莫要再提了。”
李氏喏喏说了声是,沈玦接过小太监手里的披风披在身上,合上鎏金压扣,向李氏虚虚做了个揖,踅身迈进漫天风雪。
李氏遥遥望着他步出宫门,低低叹了口气。
“娘娘,您说他到底什么意思啊?”
朱夏嘟着嘴问道,“咱们二殿下还配不上他吗?真是的。”
“男人心,海底针啊!”
李氏幽幽道,“特别是长得漂亮的男人。”
朱夏咂舌道:“确实呢,沈厂臣这姿色真是没话说。”
“死丫头,你该不会看上他了吧!”
李氏斜眼看她。
朱夏两颊飞红,忙道:“娘娘您胡说什么呢!
您不要脸,奴婢还要!”
李氏嘻嘻哈哈地挠她胳肢窝,“把你配给他,咱们结成亲家,就不怕他不帮咱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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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茫茫,沈玦抱着手炉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他如今片刻都不得停,像一个团团转的陀螺,应付完李氏要应付魏德,应付完魏德还要应付皇帝。
底下还有一起子各怀鬼胎的大小官僚排着队要和他说话,还不能统统拒绝。
沈玦枯着眉头撩开帘子,看外头的鹅毛飞雪。
雪厚厚实实地铺了一地,远远近近的山都白了头。
沈玦靠着车围子,想起以前还在谢府的时候,他和夏侯潋被罚跪,夏侯潋背着他回秋梧院,那天也是漫天的大雪,纷纷扬扬。
应大理寺卿的邀请去他家吃便饭,饭桌上脑满肠肥的男人唾沫横飞,说了半天家国大义,天下大同,又吹嘘沈玦是肱骨之臣,国之栋梁。
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沈玦木着脸,左耳进右耳出。
饭局终于结束,沈玦拒绝了他晚饭和下次见面的邀约,招呼一旁侍立的沈问行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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