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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适应了很久。
我发现自己站在一条被炸毁的街区。
街道的一半已经不复存在了,满地是破碎的残垣断壁。
坍塌的窗户,废墟边有孩子的玩具木马。
有些地方有没有清洗干净的血迹,暗红色的,刺目的留在灰色砖墙的残骸上。
埃德加站在我身后,把手搭在我肩膀上,说:“伦敦空袭已经开始很多天了。”
那是一段东躲西藏的日子,我们换了很多地方。
埃德加在躲避来自他自己组织的追捕,那些潜伏在英国的德国纳粹间谍们。
如果被发现,他会被秘密送回柏林接受审判,我会被就地枪毙。
我问他,后悔吗?
埃德加不说话,他只是笑笑,走过来,温柔的抱住我。
很久以后他才似乎很抱歉的说:“艾伦,我不能让你再帮英国破译密码,但是我也不能把你交给柏林。”
空袭的警报的余音就在窗外,我们躲在四壁斑驳的旧房子里,德国飞机随时都会投下炸弹。
埃德加依然把我锁起来,我放弃了死亡,开始进食。
他似乎很满意。
空袭之下的伦敦物资紧缺得要命,买普通的爱国面包和限量黄油的队伍可以从街这头排到那头,然而埃德加总是有办法给我们弄回食物,甚至还有牛奶。
有一次他带回了一袋玻璃纸包裹的糖果,小小的圆球,杏仁味道,包着透明的浅蓝色糖纸。
那时天空总是干燥惨淡的灰色,伴随着战斗机轰鸣的声音。
他喂了我一颗糖,把糖纸抚平展开,对着窗口让我看。
“艾伦,看你,多蓝的天空,像不像剑桥?”
我一直保留着那一张糖纸,没有人的时候就拿出来对着窗口。
透过玻璃纸,窗台上的玫瑰会被染成浅蓝,但是往上一点,可以看到一整片蔚蓝色的透明干净的天空。
我不知道在我被囚禁的日子里,安得蒙在做什么,不知道他是忙于不列颠空战,还是分出了时间找我。
我知道安得蒙的时间不由他本人控制,所以渐渐的不再在听到门锁转动时,奢求他站在门外。
埃德加没有再提LSD的事情。
他与会配置这种药物的医生失去了联系,但是我知道这并不代表他的尝试会终止。
他每一次看我的眼神都含着深情,仿佛要把现在的我印刻在脑海里,因为说不定第二天,或者下一个钟头,那个他爱过的,鲜活的艾伦。
卡斯特就会因为药物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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