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再醒来的时候,便如往常一样先听到苏肆的声音。
他下榻披上大氅,棉衣挡住了从窗而进的寒风,厢房内维持着这样的温暖。
“都在长安了,公子这回总愿意和我一起尝尝糕点了吧?”
李融轻笑着看他拆解点心的系绳,应声道自然。
不等他问过,苏肆便自顾自地接着说下去,“薛公子许是这几日累着了,我见那边还没有动静,就把给他送的那份给了伙计,等他醒来的时候再一并送过去。”
李融习惯于苏肆的体贴,却也头一次察觉到自家书童也算个八面玲珑的人精。
二人对坐在桌案前,苏肆拎回来的点心颇多,有些隔着油纸还冒着热气。
他们便没有再要早食,只让店家上了两壶热茶,苏肆单独要了一个空碗方便痛饮着。
李融指间捻过整齐成块的点心,细嚼进口中,将酥脆的点心渣接在棉帕里。
蜂蜜的甜腻混着经炸过的麦香溢满在唇齿之间。
店家供上的绿茶带苦,佐着长安城中的糕点正缓和了那股甜味,便更合他自己惯常的口味。
苏肆嗜甜如命,李融已经习惯了他囫囵下咽的样子,只在适时帮忙给碗里续着热茶防止他又被点心渣噎到。
门外传来细微的声响,他想或许是薛珩已经醒了,不过已经到长安便算无事,由对方多休息几日也无妨。
等苏肆吃完了点心,李融将帕子递过去看他擦过桌上散落四处的点心渣。
“长安果然比庐州要热闹得多,对了,公子近日还和薛公子一道吗?”
李融应下前半句,“拙之看上去的确该多歇息些时日,一会儿我们先上街逛一逛,也采买些东西日后带回家中。”
长安如此热闹,商铺林立应该会有阿娘喜欢的饰品,或者有能工巧匠买下陈木雕成木梳,阿娘日常用着也能安神些。
他吩咐苏肆重新盘算好银两,心中大致有了底便轻装上街。
铺子里的白气氤氲在长街边,即使挡不住吹进长安城的凛冽寒风,也多少送上几分热气让来往的行人觉不出冷意。
有商队牵马从长街的那头一直走过来,人群不断拥搡着挡着路。
牵着的马发出沉闷的鼻音又被呵斥安静下来,孩童由大人牵着不至于淹没在来往的人中间。
揽客声往往攒在一起,排长队的点心铺子也用不上吆喝,只靠挤在一处的人群就能吸引外来的人。
到了岁末反而是些稀奇的东西更受欢迎,李融和苏肆边走边看,即使无意过多停留也无奈随着人群将这些尽收眼底。
醇厚的酒香飘出深巷,长安的脂粉气远没有金陵那般轻浮,混着素净的熏香环绕在楼榭间。
绕过长街后便不再那般拥挤,他们也能随时停下来仔细看看要采买的东西。
“公子上次在姑苏已经买了不少东西了,要继续带在身边的话可要挑些轻巧的物件。”
李融挑了间人少的商铺迈进去,桌上木匣中陈列的多是素净的木簪,因此不太吸引年轻的小姐或是夫人。
店中没有伙计帮持,只有算账的先生在铺前手持一卷书看着,见到客人也不急着上前介绍,只说看中什么来问他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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