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是有个照应,二来也是安全考虑。
因为我只有一仆二婢,庞嬷嬷年纪大了,不忍让她熬着,所以晚上多半是云惠和小顺子一起值夜,就算是二人打个瞌睡,我也不会说什么。
刚才出屋时没见小顺子,还当他是找个地方打盹去了,可现在却见原本应该在屋前守着的他从院外进来,心里不由犯起了嘀咕。
目光游移在他的脸上,试图从细微中看出些许端倪,可是面对我探究的目光,小顺子神态如常,没有常人在这种情况下该有的无措。
然而这样的平静在这样的时候反而让人觉得不对劲。
我强压下心中的疑虑,故作和颜地笑嗔道:“原来是你,人吓人会吓死人,以后别再这么鬼鬼祟祟的,有事出去,只需知会一声就是。
不过今个不是该你值夜吗?怎这个时候出去才回?”
适才的紧迫感因我突然转变的态度瞬间化解,小顺子绷紧的肩微微动了动,整个人如释负重般放松下来,这个细节很微小,却还是落入了我的眼中。
我察觉小顺子在隐瞒什么,可是却不清楚他到底需要隐瞒什么。
顺着我的话,小顺子俯请罪道:“回主子的话,这些日子温饱难济,适才膳房里的张厨子邀奴才喝上两盅,奴才一时贪嘴,见格格睡下就动了心思,想着去去就回也不打紧,未料一时贪杯醉倒在他屋里,待酒醒才现已经到了这个时辰。
刚才见格格站在院子里,怕格格见了会生气,所以想偷溜进来了事,没想到惊了格格,奴才该死。”
虽然相处的时日尚浅,但对于小顺子为人还是有几分了解。
别看他年岁不算大,但做事稳重规矩,心思细腻,考虑周全,很少有偷奸耍滑或是玩忽职守的时候。
所以即便他说的时间地点人物事件全有,理由也算周全圆满,但我还是半信半疑。
我默默打量着他,这时有风徐来,鼻息间嗅到一丝缥缈的香气,很淡却很特别,似乎在哪里闻到过,可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
按照风过来的吹向,我可以肯定香味是从他的身上传来,而这样的香味也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刚刚醒酒之人的身上。
府里只有做主子的,才有资格用香料,而我一开始就因为说过不喜熏香,库房里再也没有给过。
至于张厨子,我是见过的,一个五大三粗的胖内侍,平日里围着锅台转,虽不至于一身油腥,但为了不影响嗅觉和味觉,也绝不会涂抹着些东西。
可惜香味是浅浅附在他身上的,寻思的当下几阵风过去,想再细细探究已是消逝难觅,就好像只是我生出的错觉。
可是我素来对味道敏感,心知这不是错觉。
这更让我肯定他一定有事隐瞒,这疑虑犹如投入湖心的石子,一圈圈在心中荡漾开来。
此时深究定然是无益的,敛下心中的疑虑,没有多加苛责,让他起来,笑着说道:“莫说这些该死该活的话,原本就是我这个做主子的无用,让你们跟着受累,岂还能怪罪你们有失规矩。
府里的规矩大,今个这事莫在与旁人说起,自个小心些。
屋里太热,我还要在这凉快会,你若累了,就去歇着,不用侍候。”
小顺子谢过恩,却没有离开,道:“本就是该奴才值夜,格格没怪罪已是格外开恩,岂有再偷懒的道理。
伺候格格是奴才的本分,格格尽管差遣就是。”
确实还没睡意,院子里也比屋内凉爽许多,经过刚才的小惊吓,心里也觉得一人独处有些瘆得慌,便没拒绝他的陪同。
踱步到莲池前扶栏而立,望着月下睡莲恬静地绽放着。
冷静——我这样告诉自己。
缺衣少食自然会让人心背离,不管在什么时代,这都是必然的结果。
在这样一穷二白的困境期唯有冷静下来想想如何应对才是关键。
“小顺子,你入府多久了?”
我突然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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