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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第2页）

他似乎是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变成这样了呢他那生杀予夺权力在手的父皇，何时竟已老成这般模样。

如果说此前的刘邦并不满意于刘盈的懦弱与仁善，那么至少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欣慰的。

因为这意味着这孩子并不记仇，他所放心不下的戚夫人与如意，在刘盈登上皇位之后或许能够保全。

只是刘邦终究是不放心的，不放心结发多年的原配嫡妻吕雉，不放心仁慈且懦弱的刘盈，因而早在这之前，他便派遣陈平、周勃秘密前往前线，临阵换将立斩樊哙，除去吕氏臂膀。

想来现而今，樊哙的头颅已经在返回长安路上。

但这还不够，在亲眼到樊哙的头颅知道这位曾经跟随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好兄弟好连襟业已死去之前，刘邦还需要一个承诺，一个来自未来天子的、能够保住他最心女人与孩子的承诺。

“刘盈，我要你立誓，定要保住戚姬母子性命”

他这位已然身为天下之主的父皇似乎从不曾对自己有过好脸色，便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不曾咽下，也不曾对刘盈有过片刻的好脸色与认同。

诡异的是，刘盈内心中竟有着几分尘埃落定般的满足，仿佛这一切本就应当如此。

刘盈的目中与面上俱是悲痛的，但这样的悲痛却不是因为刘邦那深深陷入刘盈皮肤里的指甲，而是为那对他不曾有过丁点关的父亲。

这位懦弱且仁慈的少年，在为他父亲生命的逝去，而感到悲伤与痛苦。

可笑的是刘邦一生之中，背信弃义亲手践踏与毁去的誓言不知凡几，未想到头来，竟也会将希望寄托于此。

指望着如此，便可以保住他所女人及孩子性命。

自不知晓，纵使他机关算尽，可他所派出去的陈平与周勃，却并没有将彼时吕氏一族最大的助力与臂膀，樊哙的人头带回。

或许是过于聪明，以致到了刘盈即位之后吕氏掌权不可逆转，担心清算，又或许仅是韩信死之前那句“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叫其物伤其类。

陈平并没有选择立斩樊哙将其人头带长安，而是忽悠着周勃把樊哙五花大绑钉入囚车，押解长安。

病床上的刘邦终是没有等到樊哙的人头便不甘的咽下了最后那口气，自然而然的，樊哙最终得以释放且官复原职，安享晚年。

好在刘邦闭上眼前的最后那一刻，刘盈终是于他病床前立下誓言。

此生此世，不管发生何种事情，他都会尽力保护戚姬母子周全。

若有违背，天人共诛

刘盈已经记不清他是怀着何等样的心情立下那样的誓言，只是没想到就在他以为梦幻结束这场景已然走完的下一刻，病床上那原本已然闭上双眼的父皇忽然跳将起来，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怒目圆瞪喉咙口发出嗬嗬之音，仿佛遭受了极大地欺骗与愤怒。

眼中的光彩一点点散去，有那么一瞬间，刘盈放弃了挣扎，想要这样也好。

然而那满怀恶意的梦魇，却并不会因为梦中人的丧失斗志而就此沉寂，下一刻，刘盈仿佛置身于长乐宫中，在已然贵为太后的母后口中说出对诸多父皇嫔妃的处置时站将出来，弱弱的对此提出不同意见。

“盈儿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吕雉笑着赞了一声，并没有将刘盈口中话语放在心上。

对于这个儿子，她曾有过最真切的关与最深切的希望，所谓之深，责之切。

于刘盈而言，吕雉或许算不得慈母，但绝对是最佳的港湾与避风港。

正是因为吕雉嫁与刘邦之后，对夏侯婴等一众刘邦兄弟的尊重及其妻儿子女的照顾，当刘盈和鲁元公主被刘邦亲手推下马车之后，夏侯婴方才能冒着一路上几次三番将要被刘邦斩杀的风险把这姐弟二人救回。

刘盈或许懦弱，却并不愚蠢，对自己的母后向来敬重。

因此在听到来自自己儿子的不同意见之后，吕雉惊讶之余，并没有多少愤怒或者被挑衅了的情绪。

只是心中想着，她是否该给身为天子的刘盈一个面子，放那些个刘邦生前宠妾出宫，随其子女就藩。

只是其他女子好办，这戚姬她是万万不能放过的，总归要等她出完心中那口气再说。

而这，恰是刘邦同吕雉的默契所在。

要不然我们那位极尽宠戚姬的高祖皇帝龙驭宾天之前，为何只叫赵王如意就藩，而不对戚姬做出安排。

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叫吕雉能够在出气之后能够放子如意一条性命。

当真是可惜，这不好做的不仅是刘邦的正室，便是他最受宠的女人，同样也免不了被抛弃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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