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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弯腰一把扯下李云锦腰间的玉佩,递给身边的人,笑得不怀好意:“送到驿站去。”
深夜,一个口吐白沫的传令兵叩开宫门。
战马日行八百裡,途径驿站换瞭八十匹马,轮换瞭二十人,八百裡加急送来一块玉佩与一封信。
绿林义军绑架瞭长宁公主,要求朝廷即刻派出粮草万石,医官百名,草药千斤,七日为限,晚一日,便砍长宁一根手指头送来。
玉佩送到之时,已过三日。
太子阴沉著脸,握著玉佩,心思百转千回:到底真的是流民作乱,还是有些世傢,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清除长宁公主瞭?
皇帝身体不好,躺在寝宫床上,满屋都是药香。
皇帝问:“你怎麽看?皇傢岂能被流民拿捏?这些刁民要的粮草药品,可不是小数目。”
太子道:“儿臣已派人去细查刘世宗之祸到底致使多少百姓受难,以及疫病是否真如信中所言那般严重。”
“事到如今,你还是坚信,留下云锦,不后悔?”
如果三年前,太子不那麽坚持留下长宁,今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太子道:“她做瞭儿臣想做的事。
儿臣并不后悔当日的决定。”
皇帝仰头看著金黄色的帐顶:“朕早看出来瞭,云锦是把利剑,所以她及笄那年朕想将她送走,避免他日你们二人同室操戈,可是你不肯。”
“如今看,她确实有胆识,敢决断。”
皇帝道,“如果你们二人真能互信不疑,她会是你最锋利的刀剑。
可是,在皇室找信任,呵呵,与大海捞针无异,太愚蠢瞭。”
“你这麽聪明的人,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
皇帝睁开自己老浊的眼睛,打量著自己这个仁孝的儿子。
太子低著头,并没有辩解,他知道皇帝说的话是正确的。
皇帝继续道:“刘世宗是该死。
仗著几分旧情,狂得没有边。
云锦杀得好,看似鲁莽,可除瞭她,朕和你都不好下这个手。
但她毕竟是无诏杀瞭一个世傢,若朕为这个理由治罪于她,难免失瞭百姓的心,可若不惩治,世傢的心又难以抚平。
等她回来,让她去封地吧。”
太子没想到李云锦生死未卜,皇帝却先想的是将她送去封地。
他为皇室的无情而伤怀。
“父皇,让她留在京城吧,她不会是个政客。”
皇帝咳嗽一声,斜著眼瞥他,太子一动不动,父子两人在沉默中僵持,没有人退步。
空气中无形的对抗让所有的宦官噤若寒蝉,恨不得把身子贴到地毯底下去,抹去自己的所有存在感。
过瞭很久,皇帝累瞭,厌倦极瞭,他好像回到瞭自己幼年的时候,看到瞭很久很久以前血流成河的宫廷,看到瞭姑姑们明豔却无情的面庞,以及地上一层垒著一层的尸体。
禁军推著木板车,带著成山的尸体离去,血水顺著车轮往下淌,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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