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海……”
恍惚间,那边传来太后的声音,声调辗转,腻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一下子把他惊醒了。
夏侯潋咬了咬舌尖,好不容易醒过神来。
“娘娘,臣伺候得如何,可还舒坦?”
“舒坦,”
太后笑道,“等我杀了沈玦,你便可随意出入慈宁宫,不必再避人耳目。”
“谢娘娘恩典,单凭这个,臣也要揪住沈阉,让咱们往后的日子顺顺当当。”
太后惆怅地叹了一声,“可惜到现在也没抓住,这山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你说他到底能躲到什么地方去?”
“娘娘不必操心,这儿自有臣呢。
这些事儿还烦劳娘娘您,臣岂不该打?”
神案剧烈地晃了一下,仿佛快垮了似的,大约是万伯海忽然用力,太后过了好一会儿才能说出话,道:“你不要小看沈玦。
他是个人精,想我刚生下皇上那会儿,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单知道要韬光养晦,小心行事。
是沈玦,教我言行举止,教我仪态姿容,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儿,什么话儿该说什么又不该说,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说起来,若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我。”
“那咱们给他留个全尸,就算谢他教导之恩了。”
万伯海顿了顿,又笑道,“不对,咱们就是想给他个全尸也不能够。
他是个太监,少了个茶壶嘴,留不得全尸。”
“不妨事。
沈玦那般的太监,当早已向刀子匠赎回了自己的子孙根。
我听说太监里头有把子孙根挂得越高越是步步高升的说法,沈玦的子孙根也挂在他家房梁上吧!”
万伯海大声笑起来。
沈玦的神情变得阴鸷,眸中风雨欲来。
夏侯潋也气得眼前发黑,他拍拍沈玦的肩头,指了指自己,又做了个割喉的手势,意思是他出去把这两个人宰了。
沈玦眸里的阴郁顿时散了,勾唇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脑袋,摇头说不用。
“宫里快落钥了,我得走了。”
二人的声音越来越近,他们朝这边走过来了。
沈玦抬起头,红绸外出现模糊的影子,是两条光裸的腿,太后竟然没穿衣服就走过来了。
“娘娘,别急着走!
好不容易出来走一遭,您不想臣么?”
见沈玦还抬头看着,夏侯潋把他的眼睛遮住,这等腌臜的场面,没的污了眼睛。
沈玦在他手里的黑暗眨了眨眼,长而弯的睫毛扫在他指间,痒痒的,仿佛一根羽毛尖搔他的心尖。
夏侯潋打了个激灵,缩了手。
太后和万伯海又缠绵了一遭,才依依不舍地穿上衣服走人。
观音殿里顿时静了下来,空气里还残留着点点旖旎的气息。
斜阳已经照不进来了,供桌底下陷入了黑暗。
四周寂静无声,他们只能听见彼此清浅的呼吸。
夏侯潋推了推沈玦,“少爷,人走了,你可以下去了。”
沈玦却不动,默了会儿,低低笑了笑,在他耳边道:“叫声哥哥来听听,我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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