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到穆的时候,已经到了家里。
其实阮洛也摸不着头脑,究竟是什么事突然惹怒了穆?看到少年抿紧的薄唇,疏远而清冷的侧脸,阮洛就有点发怵:“那个,出什么事了?别对邻居那么凶啊,远亲不如近邻,这大块五花肉就是证明……”
为了表明自己说得没错,他献宝似地抖了抖手中的肥肉:“今天吃红烧肉,啊哈!”
穆没理他,漆黑的凤眸里沉浸着琴师看不懂的黑暗与冷漠。
这天晚上家里的气氛很紧张,阮洛讨好地做了一桌菜,穆却没有吃几口就放下筷子,阮洛只得一个人把大盘的五花肉都吃了,饱得走不动。
胃不合则寝不安,这晚阮洛没能睡好,他又做了那个风雪中的梦,梦中的男人还是面目模糊。
不同的是,这一次风雪中传来悠扬的琴声,犄角折断的牛半跪在地上,似乎在侧耳聆听。
牛听得懂琴声?
阮洛为自己滑稽的想法而跟梦中的自己赌了一根黄瓜。
抚琴的男人端坐如山,一身白衣凌风傲雪,宽阔的肩膀莫名的熟悉,当阮洛想要看清时,那身形突然又变得模糊起来。
阮洛想要拨开雾气看清对方的脸,突然身子冻得发抖,他一哆嗦,猛然惊醒了,只见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己踢到了脚下。
不知道是否因为夜里着了凉,阮洛病倒了。
这病来势汹汹,本来如翠竹一样挺拔的琴师虚弱躺在床上,有气无力,脸色苍白像树梢的残雪。
牛屠夫拎着肥肉来探病,身后跟着脸颊绯红的牛哄哄。
少女穿了件绯红的小棉袄,大眼睛里满是羞怯又大胆的关切。
而屠夫一身白衣,下巴的胡子修剪得比上次更整齐——最近屠夫似乎特别爱穿白衣爱修边幅。
阮洛顿时觉得自己有必要修正对大鼻孔的偏见。
琴师的屋子虽然生了炭火,仍然比外面春寒料峭的庭院还要冷,让父女俩打了个哆嗦。
牛屠夫正叮嘱阮洛几句风寒要通风透气不可捂之类的话,穆听到声音,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一看是他们,顿时眯起眼睛。
少年的神色仍然充满敌意,虽然不至于像初次见面那样大打出手,但冰寒的视线里就一个字:滚。
牛屠夫好汉不吃眼前亏,大鼻孔紧张地翕动了几下:“小阮我们该走了……我刚想起来,昨天杀的猪还没剐!”
牛哄哄似乎还不想走,却又害怕穆一身寒冷气息,娇憨又带着一丝委屈表示不满:“爹!”
穆突然将一记阴寒的视线投过来,牛哄哄吓得立刻拉紧牛屠夫的袖子,闭嘴不语。
“最近城里吃人的牛,倒是有几天没见了。
也有人说看到它到村子里来了,小阮你也要当心。”
临走时牛屠夫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多说了一句。
“牛吃的都是小姑娘,他怕什么呀。”
牛哄哄心无城府地说,吐了吐舌头。
“当心些总不是坏事。”
阮洛应了一声,听到“牛”
的时候他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可能是因为那头聆听琴音的牛的缘故吧……最近不知为何梦特别多,杂乱无章,醒来常常大汗淋淋头疼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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