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黄花菜可不止一个人,她们老孙家,老黄家的人全在农场里,她的小分队长没了,但她还是孙家寨说一不二的领导人啊。
在炕上躺了半个月,四个出嫁的闺女轮番伺候,整个漳县来的安家户们集体上门慰问,牛奶鸡蛋当然没少收。
老太太虽说六十了,耳不聋眼不花,还能作拖拉机手,力争为国家再干一万年。
望着乡亲们提来的土特产,孙多余在炕沿上坐着,她躺在炕上,翻看着一笔笔的账,谁家给了两颗鸡蛋,又谁家提了半斤奶子。
闺女画个蛋,那就是人送了她只鸡蛋,送两只,当然画两只。
画只兔子,那就是人送了她一只大野兔,这是大人情。
“啥叫威望,病时盈门客不断,这就叫威望。
啥叫温暖和关怀,他们自己快过年了,连顿打牙祭的肉都没有,打只野兔给俺提来,这就叫温暖和关怀。”
孙多余是个傻闺女,只要娘说是,她当然只会点头。
但是这些鸡蛋,可没她吃的份儿,等过两天要过年,几个姐姐还会把自家的也孝敬来,那全得进孙大宝的肚子。
沙窝子外头,房梁上扔满了大白馍。
孙家寨的人就是这坐木兰农场的爷,别的寨子连窝窝头都吃不饱,他们因为白面多,馒头管够,吃不完的全扔在房顶上,喂鸟。
三女婿刘解放急匆匆而来,几步下了沙窝子,就听里面老太太一声嚎叫,吓的正在沙窝子上吃白馍的麻雀都扑楞楞的飞走了。
“啥,啥叫我家大宝给治安所抓走啦?”
老太太嗷的一声,立刻就从炕上起来了。
“那不是咱们大宝搞点投机倒把嘛,城里干这个的多得是,我二姐夫不也搞一点,石油基地的工人工资高,钱好挣,咱家小爱去了以后,可是着实赚了钱的,谁知道昨天夜里,他给基地送货的时候,就给人端了。”
“小爱呢,她咋不给大宝顶罪呀,就算是堂妹,大宝也是他们老孙家的宝贝,她干啥呢?”
“她男人也给抓了,不过目前还没动到她,估计搁基地装死了。”
刘汉说。
“呸,她个苏修间谍的家属,她还有脸装死,她给我等着。”
老太太都要气疯了。
“当时我大姐夫也在了,要不是大姐夫在,大宝肯定会反抗的嘛,这下倒好,大宝是因为信任大姐夫才没躲,大姐夫倒好,直接把他给弄监狱里去了。”
“聂老大那还是你们的姐夫哟,自打有了那个清水骚货,他早就把俺的转男给忘了。”
老太太想了想,立刻就说:“不行,俺还得再去趟基地,俺得把那个骚货给赶走,出了这口恶气。”
老太太别的本事没有,专会欺软怕硬。
“妈,您可别冲动,上一回那一场冻,您命都差点没了。”
刘解放说。
“那一回是俺没准备,这一回俺就不信俺赶不走那个骚货。”
老太太说着就把被子从炕上掀起来了:“领袖说的好,不打没把握的仗,俺可是躺在炕上琢磨了一个月的,而且呀,早都打听清楚那个骚货的底细了,就不信一举赶不走她。”
当然了,这一回她也学乖了,就好比地道战里的小鬼子,悄悄滴进村,打枪滴不要,这不,悄悄儿的就进基地了。
而且,她可不止一个人,她还带着自家那傻闺女孙多余呢,俩人把拖拉机停在基地门外,说是来探望亲戚,治安队的当然就把她给放进来了。
对于聂卫民的行踪,黄花菜可以说是特别特别的了解。
这孩子因为从小给孩子们打惯了,不敢走远,最多就是到自家院子后面的围墙下面玩会儿。
所以,不费吹灰之力,老太太就在小林子里把聂卫民俩兄弟给堵住了。
“大蛋儿,俺问你,那个臭老九打你了不,虐待你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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