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有不知道的。”
“比如说?”
“我不知道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看透这首诗的暗喻。”
萧鸾玉放下写满诗词的纸稿,表情看不出喜怒,“词句对仗游刃有余,典故修辞信手拈来,只是不通要点,于我而言,等同白纸一张。”
段云奕挠了挠头,不明所以,“殿下是说那首诗其实还有别的含义?”
“‘乱箫’,即是‘乱萧’。”
萧鸾玉点到即止,可是在段云奕耳朵里,说了仿佛什么都没说。
他不知道怎么接话,连忙给万梦年递个眼神。
“第一句对应当今局势,后面三句分别对应朝廷乱政时钱粮紧缺、征兵招将和山匪流窜的难题。”
万梦年给他解释了一遍,紧接着向她提议,“殿下,这次诗会本就是为了扩充人脉,只是出题作诗,恐怕不达目的。”
“我为太子,身份在前,无论如何都不会缺了人脉。”
萧鸾玉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自傲的话语,“黎城诗会更是常有的事,既然如此,我利用一首无题诗筛选几位值得我主动结交的才子佳人,很划算。”
这话段云奕倒是听懂了,“那么殿下可有相中的人选?”
“暂时没有。”
萧鸾玉掩下眼中的失望之色。
现在苏亭山和文耀分别掌控文武权力,对她而言固然是坚实的左膀右臂,但她始终警惕着这两人的心计。
卧榻之侧,绝不容忍他人酣睡。
即使两人尚未与她有利益冲突,他们终究拥有日积月累形成的威势,她迟早要打算如何将权力从他们手中分离而出。
只是眼下没人读懂那首诗的暗喻,多少让她纳闷自己是不是多此一举了。
“殿下是否忘了前天刚看完的《全州志》?”
“记得,当时我还感慨说全州富庶安康,农桑、水运各业发达,估计只有临海的青州能够与之相比。”
万梦年对上她的目光,忍不住放轻语调,“那殿下可还记得,月桃诗人的自注有言‘历代以来,诗从世风,词随……’”
“词随民意。
安良者吟吟,登云而豪歌;愤世者戚戚,溺海而悲鸣。”
他这话当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黎城安宁了很多年,再加上这些公子哥还没见识过民间疾苦,可谓是看到水涨就是船高,不知上游堤溃,哪能从字里行间联想到其他深刻的内涵。
萧鸾玉欣然展颜,一扫失望之色,“全州民风开朗安逸,沉浸辞藻华丽之流,我以怪诗试探他们,确实是弄巧成拙了。”
他被她的笑容感染,忍不住弯起嘴角。
“你们暂且在此等候,我去凑个热闹。”
万梦年目送她离开,只有段云奕摸着脑袋在原地嘟嘟囔囔。
先前萧鸾玉了解到云松楼分为两层,与文家结交甚好的大多被安排在二楼厢房,相对而言关系平常的就坐在一楼茶厅,而这些人恰好也没有收到半月前的晚宴邀请,并未见过当今太子的模样。
于是,当萧鸾玉来到茶桌旁,他们没有一个认出她的身份,仍然拿着毛笔,讨论个孰优孰劣。
“陈兄,你这句还是不够工整,‘箫声’和‘余音’既对不上词意,又压不上平仄。”
“那不如用‘乱箫惊四座’?”
“……还是没压上平仄。”
“或者把‘余音’改成其他的?你快帮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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