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宝斋以买文房四宝为业,当年沈从桦不听沈远山的,不愿从武,说要做生意开铺子。
儿大不由爹,沈远山便盘下西市正街上一字排开的八间铺面,让沈从桦做生意。
前几年生意倒还红火,这两年在西市买文房四宝的铺子多了,生意逐渐冷清,甚至开始亏空。
起初还可以收其他铺面的租子来维持珍宝斋的进货、人手工钱,后来亏得越来越多,沈从桦没有办法,只得偷偷地卖掉其他铺面。
那七间铺面卖了整整四千两银子,给完工钱,抹平欠账后还剩四百两银子,沈从桦全都给了柳婉。
沈从桦怎么也没想到,沈黛仅凭翻看珍宝斋两年的账簿,便猜到沈从桦可能将铺面变卖。
沁园书房,案几上摊着一张白纸,沈黛执笔在白纸上写写画画。
林策立身在旁,聚神端看,不知是在看画,还是看人儿。
不一会儿,沈黛画好西市的街面舆图,她的手指点在沈家铺面的位置,她吐字清脆,语快而流畅,“林策你瞧,珍宝斋后面紧邻清雾河,对岸的街面是各地特色小吃摊。”
白洁的手指在舆图上来回游走,似乎对西市街道各处,了然于心
她停下来,侧过身去看林策时,林策目光柔柔,正定定地看着她。
沈黛感觉一些热,扯了扯荷粉色的护脖,眨着眼睛问:“看着我做什么?”
林策收回眼神,嘴角带笑,“只是觉得,阿黛你好像好大了。”
林策长阿黛三岁,从认识阿黛的那一天起,他所了解的阿黛是个疾恶如仇,有仇必报的侠义姑娘。
偶尔也有顽皮的时候,但也不是真的出于坏心。
因为没有爹娘仰仗,所以阿黛只能竖起浑身的刺,让自己看上去不好惹。
实则是个纸老虎,内心软弱得很。
此时阿黛在他面前所展现出的精明,是他从未见过的,他有些意外,也感到欣喜。
沈黛的脸颊泛起桃绯,不好意思地轻笑,“我本来就不小嘛!”
林策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沈黛的头,语气如春风般温柔,“不着急,阿黛慢慢长大。”
他更愿意看到阿黛无所顾忌的成长,而不是为了担起国公府掌家人的位置,被迫长大。
亲昵的举动,让沈黛的心咚咚跳得更快了,她避开林策的目光,缓缓道:“不行,我必须替阿爷撑起这个家。”
“我可以替你。”
林策的话接得利落,未曾有半分犹豫。
沈黛陡然想起阿爷说过的话,“林策倒是个好孩子……”
思绪陡然乱成一团,沈黛闭紧双眼,用力地摇晃脑袋,“我一个人势单力薄,当然需要你的相助。”
沈黛定了神,简单一句话,便将林策的心意,拒之门外,“明日你随我去西市一趟,得从严牧手中,把铺子买回来才行。”
林策是个明白人,沈黛话中的意思,他怎会不懂。
“上次赛马一事,严牧定是记恨着的,就怕他趁此机会,故意为难。”
林策将双手负于背后,脚步微微往后退。
主仆有别,能在阿黛身旁默默守护,也挺好的。
沈黛没有注意到林策与她拉远了距离,又认真地看起图来,“严牧是个生意人,想要的无非是银两,我们多花些银两与他商谈,总有机会买回铺子的。”
时辰已经不早,桃儿给他俩添完茶后,撑着脑袋迷迷糊糊地睡着,醒来时见两人还在商谈,又去厨房端了两盅天香莲子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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