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对她的表现很满意。
有夜色的遮盖,人性里一些从未展露在人前的东西就会暴露出来。
“听廖姑娘说,姨娘从去年冬就开始生病了,在此期间,侯府对姨娘不管不问,姨娘为何从始至终都未想过反抗?”
和其他年老色衰的妾室不同,陈姨娘有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儿,她不傻,自然知道如果一个庶女失去了亲生母亲,又不得侯夫人喜爱,接下来的生活会是怎样。
但她却温顺地接受了侯夫人对她的一切坐视不理,仿佛想要将一切乍起的波涛压制在平静的海面下。
她在怕什么?
这句话苏瑾不是第一次问她,但陈姨娘是第一次,认真地思索了答案。
“苏医女,身为一个无依无靠的后宅妇人,妾身要怕的,可太多了啊。”
陈姨娘喟叹一声,这些年如履薄冰的生活已经磨去她太多气性,说白了,她在侯府里度过的每个战战兢兢的日子,都是苟且偷生来的。
人,怎么就这么难呢?死也难,活也难,半死不活,还是难。
陈姨娘又叹了一声。
苏瑾现这种低沉的气氛太容易感染旁人了,便放冷了声音将陈姨娘从自怨自艾的心境中拽出来,“连冒着危险生下廖姑娘你都不怕,现在又说自己怕,你怕什么?你怕的真的是侯府里的人吗?”
这是楚云琛在路上告诉她的。
侯府里和廖慧年龄相仿的姑娘少爷很少,就是因为当年宣平侯夫人刚刚进府,虽是继室,但也是实打实的正室夫人,一进来便将内宅整治得鸡飞狗跳。
而彼时的宣平侯需要侯夫人家中的扶持,自然不会触她的霉头,若是后宅有人怀孕,别说侯夫人,宣平侯自己恐怕都不会同意。
在这种情况下,但凡是个想明哲保身的人,就不会铤而走险怀上孩子还生下来。
更何况,能在宣平侯和侯夫人的眼皮底下不声不响生下孩子,本身就是一个大胆而谨慎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
这样一个看似怯懦实则机敏的女子,会因为侯夫人的区区刁难而病入膏肓吗?
除非,她很清楚自己是怎么病的。
陈姨娘一惊,“苏医女这是什么意思?妾身一介女流,想有个孩子傍身是无可厚非的事,幸得夫人仁慈”
“侯夫人仁慈的话廖姑娘就不会失踪这么久都没有回来。”
苏瑾毫不犹豫地打断了陈姨娘。
实在是那句“有个孩子傍身是无可厚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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