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夷玉已经很辛苦了,林元瑾不想让他担心。
“嗯。”
崔夷玉睫毛轻颤,低低地应了一声,没说信不信。
他自己说过不少次这话,就知道这话的可信度极度存疑。
可就算林元瑾如今有问题,他也无计可施。
若是还尚存余力,崔夷玉也想背着睡着的林元瑾去寻侍卫的踪迹。
崔夷玉拉了拉盖在她身上的外袍,轻声问:“还冷吗?”
他身上如今只着了单薄的衣衫,血与薄汗混在一起并不好闻,但他向来忍耐力超出常人,也不是初次停留在污糟的环境下,已然麻木。
可林元瑾不是,如今跟着他也只能一起忍耐。
“有点。”
林元瑾头靠着他的肩膀,贴着他温热的身躯,却还是想下意识蜷缩在一起。
庇荫下的风也是凉飕飕的,往她脸上飘。
“再等等。”
崔夷玉嗓音喑哑,如安神的曲调,轻轻扫过她的耳廓,“要不了多久了。”
然而,最好寻人的午后过去,日光渐渐黯淡。
夕阳再一次西沉。
林元瑾的体温逐渐升高,头疼感欲烈,如同额头前吊了一块石头,坠得生疼。
在一阵又一阵的昏睡过后,林元瑾突然睁开了眼,忍着喉咙的不适,开口:“夷玉。”
“嗯?”
崔夷玉侧过头,就见她脸色苍白,漆黑的发丝被汗水浸湿,一绺一绺地贴在颊侧。
“你相信转世再生吗?”
林元瑾虚弱地说,眼前时不时泛起一阵阵白晕。
怪力乱神之说。
崔夷玉没有回答,只是将手贴在林元瑾的额头上:“怎么了?”
“我信。”
林元瑾眨了眨眼,汗滴落到她的睫毛上,被崔夷玉的指尖擦掉,以□□到她的眼睛里疼得发涩。
虽然她现在也不在乎这再多一点疼痛了。
“我前世之时,家中有个弟弟,父母自小便待我不好,衣食住行,处处拮据,时常吃不饱饭。”
林元瑾说着便喘息一下,像是疲倦无力。
崔夷玉不忍林元瑾难受,却也看出了她此时诉说的真切。
他向来不信这些话,可他愿意听林元瑾一句一句说。
“但那时与今日不同,女子也可考试、立业,为了逃离家中,我废了很多心神气力。”
林元瑾抬手握住崔夷玉的腕骨,露出一个笑容,“或许到现在算是不孝不悌罢。”
“你既说是前世,世道又与今时不同,便无需用现下去束缚前世。”
崔夷玉摇头,望着林元瑾彤红的眼眶,轻声,“若当真如此,如今这般是委屈你了。”
有的委屈自己独自忍着的时候,心里不觉,当喜爱信赖之人在眼前说的时候,酸涩感便铺天盖地地涌上来。
林元瑾眼里模糊一片,勾着嘴角,慢慢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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