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常想去看海,医生曾经说过,穿过后山一片广袤的森林和一座小小的城市,就能看见海,隔着好久的距离就能闻到到海边的冬日的时候特有的潮湿的气味,就能听到惊涛拍岸和海鸥的叫声。
我只要乘坐途径疗养院门口的一辆城际巴士坐到终点站,再乘出租车坐上一个小时,就能看到海岸线了。
这个念头一旦兴起,在我的脑海里就跳跃着找着自己的存在感。
也不会很难嘛,不过就是自己一个人先出去罢了。
比起这点些微的恐惧,二十一岁就要过着电视里的老年生活,才更加令我窒息。
何况医生,已经不要我了。
真狠呐,我们一起度过了十年的日子,怎么能说抛下我就抛下我呢。
有你的疗养院,尚且有种家的模样,你这一走,我的心就真的空落落了啦。
你说要陪我去看海的,这下我也要一个人去看啦。
真讨厌呢。
我想着想着,突然就觉得这个冬天特别的冷,但又有些莫名的兴奋。
我想我是个赌徒,完蛋了。
这是我心里唯一一个想法。
“你在找什么东西啊,你丢了什么东西吗?我帮你找找。”
王铎打了个哈欠,也十分疲惫的样子。
“我身份证好像忘记带了。”
我只想着躲过门卫那关便万事大吉,有钱哪里去不到,却没想到落下了身份证,没有身份证的话…如何解决住宿问题?我有些犯难了。
“啊,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居然忘了啊,那你有提前订好酒店或者联系一下亲戚朋友什么的吗?”
王铎有些吃惊地说。
“…没有,我在b市没有亲人。”
“朋友呢?”
我苦笑了一声,“也没有。”
“啧,那还真是有点麻烦了,我已经看到汽车站的标识了,大概五分钟我们就要进站了。”
王铎说。
我抿了抿唇,沉默不语,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汽车的速度慢慢开始减慢,直到即将停下的那一刻,王铎突然拉住我的胳膊站起来,慢慢扶着我下了车。
“哎哟,看你怪可怜的,你要是愿意在我那儿将就一宿吧。”
我愣了,紧接着王铎又加了句,“你放心啊,我可不是贩卖人体器官的,也不是什么传销组织。
就…我姐也是个盲人,前些年…抑郁症…”
他没有再说下去,想是接下来说出来的字会让他难以启齿,或者,痛苦万分。
“总之,我不会害你的。”
莫名的,我对他的防备捎了几分,兴许是因为他主动想我提及自己的事,又兴许是,从没有人愿意和我说些自己的事。
这让我,升起了一种,他是我朋友的错觉。
此刻约莫到了晚上了,b市的夜风像是比疗养院后山的风还要刺骨,我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汽车喇叭声此起彼伏的响着,我点了点头,“那麻烦你了。”
“哎哟,可别说这些客套话了,我最受不了这个,来,打辆出租走吧。”
直到来到了王铎的家里,我才有种终于逃离了疗养院的感觉。
护士姐姐大概已经发现了我不在了吧,第一时间肯定会报告给老东西,但没关系的,老东西哪里会知道我会来b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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