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的得封和功绩之类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据说当年先皇极其宠爱其母容贵妃,后宫三千粉黛皆失颜色。
可惜红颜薄命,容贵妃死于难产。
于是乎皇上便把千万宠爱都转移到这个一出生就没了母亲的婴孩身上,更有传言,先皇甚至有意废了东宫另立这个襁褓中的皇子为太子,后碍于老臣们的固谏和祖宗家法才打消了念头。
作为补偿一般,立八皇子为容王。
容字显然是缅怀贵妃之意,故而宫里鲜少提起“容王”
这个称谓。
像今日这样接见外国使者的场合,宗室中便只有德王与容王在场而已。
日本国使者柏木藏人一行到京城已有几日,故而皇帝似乎有意塑造些亲切的氛围,此番接见便只在一般用于举行御宴的集英殿中进行。
净几明窗,金兽焚香。
皇上端坐于镂金龙椅上,旁的人也均赐坐。
德王,容王,柏木,画院首席待诏,几位官员,依次坐于两侧。
龙椅上的天子景泓今岁三十而立,温雅甚都,每日勤于朝政,对琴棋书画之类也就是一般贵族子弟那种程度的了解。
刚刚柏木已对南朝的山水画高谈阔论了一番,景泓却只是出于礼貌的应付,主要还是一旁的赵择端每每对答。
“柏木素仰贵国丹青,陛下不妨出题,柏木与诸贤切磋切磋,如何?”
柏木言道。
景泓看了看柏木,又看了看赵择端。
一旁的德王唇畔浮起一丝微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与贵国诸贤各画各国景致,彼此鉴阅,岂不快哉?常闻贵国地大物博,想必落于纸上也不在话下了。”
柏木眯起眼睛。
赵择端听出柏木话中的挑衅,埋头不语。
景泓看了看他心里叹息,此人年轻时颇有些少年的血性,十几年的官宦生涯,如今却学会了明智保身。
不过就是这样的人才适合官场。
“南朝幅员辽阔,崇山峻岭,名川大河,无所不有。
听闻贵国尤多丘陵,想来另有一番景致。
今日朕便出一题,请使者与画院同时作画,令在座众人一饱眼福吧。”
柏木起身鞠了个躬。
景泓沉吟片刻,道:“‘千里江山寒色远’,请以为题。”
德王闻之轻轻一哂,无人觉察。
于是宫人取来笔墨纸砚,柏木当堂作画。
而赵择端则回到画院,传旨于画院诸待诏。
堂上沉静下来,唯有柏木运腕广袖窸窣。
景睿在椅子上偷偷扭了扭屁股,被景泓看到狠狠瞪了一眼便不敢再造次。
此刻他心里只是惦记着那只拴不住的颜子忧,担心他那散漫的性子突然撂挑子不干了。
画院这边是另一番景象。
赵择端把皇上出的题目与诸生一说,一阵闹哄哄之后众人便各自散开铺纸开画。
四下万籁俱寂。
画室之外,曲折的鹅卵石小径尽头,是一个小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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