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不要紧。”
他和煦笑了笑,“暖儿,你们出京带手札了么去车里瞧瞧还在不在。”
布暖懵懂应了声,转身往不远处的高辇去。
才走了几步,突然听得长剑出鞘的声响。
再回头看,火堆旁站立的只剩容与一人了,手里拎着剑,锋口上甚至还有滴落的血。
那卒子早成了瘫软的没有生命的物体,倒在来时的车辙上,以一种笨拙的俯卧的姿势。
布暖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她没见过杀人,前一刻还鲜活的生命,眨眼之间就消逝了。
她不敢想象,舅舅是这样狠辣的人,他杀了一个手无寸铁的押书卒。
他很生气,“谁让你回头的”
扔下剑过去扶她,“可吓着了”
他身上是干干净净的,一滴血都没溅上,可是她却闻见了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你为什么要杀他”
她惊恐的说,“也许他只是不小心撞见。”
他脸上没有表情,“他知道得太多了,不仅是我们的事,最要紧的是关系到太子的声誉,还有贺兰的小命。
你要为了一时妇人之仁,让大家一起陪葬么”
他说的都对,只是她一时接受不了。
他从军看惯了死亡,她却不行。
那具尸体就在那里,她看见血从他身下溢出来,渐渐吃进了土里,形成一个发黑的魅影。
四面不着边,在这片空旷的开阔地。
她恐惧的喃喃,“我好害怕”
远处的火把子一芒一芒的近了,隐约听见了人声,调笑着,快乐的,是出去打猎的将军侍从们回来了。
蓟菩萨声如洪钟,老远就挥手,“大都督,今儿运气好,在前面山脊上打了好东西。
这地方居然有白狐”
他把剥下来的狐皮往刀头上一挑,“又厚又亮,正好给少夫人做暖兜。”
一行人从坡上冲下来,渐至车前,看见地上有个死人,倒有些意外。
贺兰带了几个人从林子那头汇合过来,愕然咦了声,“不是捡柴去了吗,怎么死在这儿了”
他朝身后看看,“邱三官,他没同你在一处”
那个叫邱三官的呆若木鸡,“才走了一里地,他说丢了东西要折回去找,后头的我就不知道了。”
贺兰眼珠子在容与和布暖身上转,瞥一眼布暖红艳艳的嘴,就什么都知道了。
横竖是奸情败露,正人君子的沈大将军恼羞成怒了呗他要笑,忙转过脸咳嗽了声掩饰,“我早就瞧这东西鬼头鬼脑有问题,原来是个细作,想暗里算计沈将军死了好,死了活该”
那些书卒是贺兰带出来的,他手底下的人,自然要听他的安排。
他既然发了话就好办了,蓟菩萨使了眼色叫人收拾残局,又听他慢吞吞道,“他命不好,过风陵渡居然跌进黄河里了,连个尸首都没捞到,可怜啊不过昆仑奴嘛,不兴家里人收尸,没了就没了。”
众人会意了,这人够狠的,连坟坑都懒得挖,叫扔进黄河了事。
卫队的人立时动起来,两个抬走了尸体,两个撒土折树枝扫清痕迹。
剩下的照旧打理野味,剥皮抽筋架火堆,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人多了,布暖觉得好了些,抬头看看容与,颇有点狼狈。
他温声道,“我这样办自有道理,你别管。
回车里去,歇会子。”
贺兰凑过来打趣,“上将军说得是,你还是回车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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