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帝没想到赖瑾开门见山,旋即开口笑道:“哦,你如何辩解?”
“寻常百姓家每逢年节之事都要礼尚往来,共叙情意,何况是我们这等人?我与沈将军少年相识,陛下也是晓得的。
如今阔别八年骤然相见,沈将军送我一些礼物也是人之常情。
怎么到了李尚书口中,就成了藏污纳垢鬼蜮之事?想来原是他自己污秽惯了,所以瞧见别人也都不干净。
佛祖说相由心生,大抵就是这么回事。”
乾元帝听见赖瑾理直气壮的答言,忍俊不禁的勾了勾嘴角,旋即问道:“那李尚书弹劾沈将军在西北战场贪墨一事,你又如何看待?”
赖瑾眨了眨眼睛,向着乾元帝谄媚笑道:“我听圣人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既然圣人都这么说了,想来也是有些道理的。”
“这么说,你承认沈轩在西北的时候大肆搜刮战利品了?”
乾元帝挑了挑眉,看着赖瑾说道。
赖瑾摇头说道:“微臣并不曾如此说。
只是微臣听闻市井言语,这李尚书自担任吏部尚书以来,卖官鬻爵,大肆收受孝敬,听说他岳母前年六十大寿,前往庆贺者无以计数,往来具是豪门大户,所送贺仪更是车载斗量,想必家中阔绰得紧。
怪不得人人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李尚书十年寒窗,一朝得意,珍惜眼前福分和光同尘也是无可厚非的。
可是我却听说这李尚书同外省一些节度使的关系莫逆,经常替他们安排周全,提拔心腹。
我只是笑李尚书灯下黑,只能瞧见别人,反而看不见自己罢了。”
乾元帝端着茶盏的手臂一顿,抬眼看向赖瑾,沉声说道:“空口无凭,你可有真凭实证?”
赖瑾颔首笑道:“现在虽然没有。
不过陛下倘或能给微臣一个月的时间便宜周旋,微臣定然能拿出确凿证据的。”
乾元帝目光灼灼盯着赖瑾,半日,方才徐徐说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赖瑾一脸郑重的点头应是:“微臣自然晓得,微臣愿为陛下效力,万死不辞。”
乾元帝沉吟半晌,突然笑道:“既如此,朕就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权且看看你能折腾出来什么?”
赖瑾闻言,领旨谢恩,躬身告退。
出了临敬殿的时候,戴权一脸深意的走上前来,开口笑道:“年轻人血气方刚,年少轻狂。
可悠着点。
那吏部尚书老奸巨猾,又是上皇的心腹臣子,你万事要考虑周全。”
赖瑾冲着戴权微微一笑,开口说道:“上皇因身子不好在后宫养病,李尚书竟然还拿这种没影儿的事情去劳累上皇忧心,果真是不忠不孝,不配为官。”
“可不是。”
戴权接口说道“比方说这一次的弹劾,圣上考虑沈将军年岁尚轻,建功不易,原本就没放在心上。
岂料这位老尚书不依不饶,竟然请动了上皇,那上皇又不明所以,只跟圣上说国法无情,不可徇私。
圣上也很是为难啊!”
赖瑾骤然停下脚步,满面狐疑的打量戴权。
岂料戴权仿佛无事人似的,转身伺候圣驾去了。
赖瑾自己个儿在宫道上琢磨半日,方才轻笑一声,举步去了。
这厢赖瑾出宫以后,径自下了请帖邀冯紫英、卫若兰几个相熟的世家子弟前往一品堂吃酒。
众位玩伴们几日不见,自然又是好一顿的嘘寒问暖。
酒过三巡之后,赖瑾开门见山,将李尚书弹劾自己同沈轩的事情说给众人听。
冯紫英率先皱眉骂道:“这老货还没完了是吧?”
卫若兰气的将酒樽一把摔在桌子上,恨声说道:“寒门老狗,只会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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