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脚步声噔噔噔地走下楼去。
邹月在客厅里喊我:“姐,进来坐,姐夫马上就要把电修好了。”
“这个死丫头,还姐夫姐夫,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
我自言自语,依旧站在阳台上看夜景。
过了两分钟,又听见脚步声上得楼来,然后是一阵响动,左辉喊邹月:“把餐厅那盏灯先关了”
,邹月忙应好,两秒钟以后,室内再度大放光明。
邹月欢呼,并高喊:“姐,快进来,电来了!”
我依旧没有回答,也没有挪窝,打算等左辉离开后再进屋,竖着耳朵听他什么时候说再见。
但屋内一时没什么动静,忽然,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饭都没吃完,还不进来吃饭?”
左辉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身后。
他说话的语调,依旧和以前一模一样,那时他总是管着我的吃,管着我的睡,爱用教训的口气对我下指示。
这句话多么似曾相识,仿佛那一年多的时间被全部省略,我们俩又跳回到从前。
我没有回头,支吾地答道:“我吃饱了。”
或许是没来得及武装自己,又或许是出于对他及时出手相助的感谢,我的话语中完全没有了以往的凶狠。
他想必是听出来了,得寸进尺地站到我旁边,对着夜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叹道:“这里的景色还是这么好。”
我斜睨他,心想,故地重游,倒看你有什么招数。
他突然转换话题,宣布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邹雨,我父亲去世了。”
我大惊,问:“什么时候的事?”
“今年三月份。”
“为什么没有通知我?”
他低头:“是我父亲不准许,他说他没脸见你。”
左辉的父亲是老党员,当初为了我们离婚的事,他痛心疾首,自责不已。
“你应该让我去见他最后一面。”
我黯然说。
“对不起。”
“算了,你也是尊重老人的意见。
明年清明我去看他老人家。”
“不止是这个,所有的事情,我都要对你说对不起。”
“过去就不要再提了,本来感情的事,也说不清谁对谁错。”
我宽宏大量、言不由衷地说。
“不,我当时真的是鬼迷心窍,现在我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
他急急地反驳。
我默然。
这种抱歉和后悔太廉价,如何能抵消我内心一直以来的怨恨?见我无言,他也没再说话。
站了一会儿,他转身离开,走时对我说:“以后有什么事找我,楼上楼下的,喊一声就可以了。
还有,快进来吃饭吧。”
门嘭地一响,他走了。
我看着远处的灯火,还有那一轮刚刚升起的新月,内心有难以言表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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