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著的一口气猛然松懈,她合眼,倒也没有多伤心。
隻是,隻是几天前的美好希冀这两天被打碎,连最后的泡沫都不给她享受瞭而已。
“千觅,得好好洗个澡啊。”
莫馀霏的声音裡忽然带瞭点儿惆怅。
她之前为瞭避开狼的嗅觉往身上抹瞭紫色果子的汁液,那种奇怪的味道十分浓鬱,但脚下的树恰好就是生长这种果实的树木,林子裡的这种树也不止一棵,所以她并不担心莫馀霏会通过味道确认自己的位置。
莫馀霏最多隻是猜到瞭自己通过这种方式隐藏而已。
但说实话,也没什麽好庆幸的,她其实相信瞭莫馀霏的话,自己身上有什麽东西能让她找到。
衣服、匕首、沉盈月的信,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东西瞭,就连莫馀霏送的石头项链也在包裡,而不在身上。
所以应该隻剩下瞭她本身,她作为实验体也很有自知之明,提起被追踪,最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身体。
莫馀霏也和实验室有关系吗?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这麽想著,她却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从头发开始往下摸索。
最后在后腰摸到瞭一些不正常的软绵……毛发,十分浓密,长度约有半厘米。
她懵瞭懵,试图揪下来几根看看,疼得呲牙后放弃。
找准时机趁它们不注意,轻轻拽下来瞭一根。
白色的短毛,很显然不是正常人会长的。
她继续在身上摸索,却没再找到,隻有后腰上有巴掌大的一片。
昨晚在沉盈月那裡没有洗澡,前天洗澡时她还没有摸到。
她刻意在衣服上蹭瞭蹭,没什麽特殊感觉,仿佛这些毛发跟瞭自己二十年一样自然,半点儿不适和异样都没有。
看来是它们瞭。
她垂下眼皮,腿一弯在树枝上坐下,背靠著树干,捻瞭两根白毛在眼前打量。
这个她之前的确不知道。
实际上她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因为没人跟她说,她隻好自己不停地去猜。
想到这裡,她忽然思绪跑偏。
嗯,没办法,她的思绪总是很跳脱。
关于“不知道”
啊,能说的可太多瞭,而在隐瞒她这方面,其中之最却是她爸——谭建成。
衆所周知,她爸是荣誉教授,曾经在关键时期做出贡献,救过人类。
所以她似乎是因此受益,即便是实验体,也不用做任务,不用高强度训练。
都会觉得是在保护她吧?可她却感到瞭痛苦。
明明知道自己就是实验体,那又有什麽隔离的必要呢?如果真的保护她,为什麽不直接将她推出实验室?
就一定要让她自己去发现自己的不同吗?
她不懂谭建成,不懂他为什麽要在自己面前放一条河,河对面是“真正的实验体”
。
这条河隻能阻拦,而没有遮挡作用。
明摆著让你知道自己的不同,却又从不开口说出你的不同,于是你和这世界之间,就多瞭一条清晰的分割线。
你不属于你,也不属于世界。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她真不懂谭建成。
对比之下,莫馀霏就清晰许多,就连她身上的执念,也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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