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家厚不出声了。
干瞅着售货员默默盘算:一斤就是四十八块钱。
得买两斤。
九十六块整。
一个月的工资包括奖金全没有了,牛奶和水果又涨价了,儿子却是没有一日能缺这两样的;还有鸡蛋和瘦肉,万一又来了其它的应酬,比如朋友同事的婚丧嫁娶,那又是脸面上的事,赖不过去的。
印家厚把眼皮一眨说:伙计,你这酒吓人。
吓谁啦?一直这个价,还在看涨。
这买卖是'周瑜打黄盖',两厢情愿的事。
你这儿子女婿,没孝心的。
孝心倒有,只是心有余力不足。
印家厚打了几个干哈哈退出了商店。
要是两位老人知道他这般盘算,保证喝了茅台也不香。
印家厚想,将来自己做六十岁生日必定视儿子的经济水平让他意思意思就行了。
雅丽在斜穿公路的轨道上等着他。
印家厚装出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摸了摸上上下下的口袋,扭头往副食商店走。
雅丽说:你的信。
印家厚只好停止装模作样。
平时他的信很少,只有发生了什么事,亲戚们才会写信来。
信是本市火车站寄来的,印家厚想不起有哪位亲戚在火车站工作。
他拆开信,落款是:你的知青伙伴,江南下。
印家厚松了一口气。
没事吧?雅丽说。
没。
印家厚想起了肖晓芬。
想起了那份心底的忧伤。
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是永远属于那失去了的姑娘,只有她才能真正激动他。
除她之外,所有女人他都能镇静地理智地对待。
他说:雅丽,我说了我的真实想法后你会理解的。
你聪明,有教养,年轻活泼又漂亮,我是十分愿意和你一道工作的。
甚至加班——
我不要你告诉我这些!
雅丽打断了他,倔强地说:这是你的想法,也许是,可不是我的!
雅丽走了。
昂着头,神情悲凉。
印家厚不敢随后进车间,他怕遭人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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