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说驸马病重,连床都下不得了?”
阁中,上首,坐着一个穿着百花曳地裙的女子,只见这个女子皮肤白皙,容貌虽算不上惊艳,倒也可以赞一句清秀可人。
她梳着堕马髻,鬓边饰物繁杂,细长的流苏坠下,更显得华贵非常。
这女子,正是长乐公主,宫画晩。
她身体微微前倾,睁大了双眼,眼神极亮,她目光灼灼地望着堂下的婢女,不由得再问了一遍,“你说的,是真的?”
“不敢欺瞒公主。”
那婢女犹豫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奴婢瞧着,那驸马高烧不退,出气多进气少,恐怕……命不久矣。”
公主听了,先是抚掌大笑,而后,才是以袖掩面,遮住自己面上的笑容,“……他死了才算好呢。”
先前,她与她的苏郎之间因为一个风尘女子,闹了些误会,如今这误会解除了,而她,也开始后悔于自己当初的莽撞与冲动——当初,她正是为了与苏郎怄气,才向圣人求了赐婚旨意的。
这件事不能全怪他的苏郎……都怪当初那个勾引人的风尘女子,不然,她又怎会对苏郎生出误会之心呢。
若是当初没有误会之心,她也就不会遂了她母妃的意,随随便便就找人成婚了。
思及此,她撇了撇嘴,在心底冷哼了一声。
母妃也是,明知道自己只喜欢苏郎,却定要她与别人成婚……
若是那个驸马能够死了就好了——驸马死了,她才能光明正大地嫁给苏郎呀,虽然苏郎未必愿意,但若她故技重施,向父皇请旨为他们二人成婚,想必苏郎是必定会娶她的。
到时候,就算苏郎想反悔,也没有机会了。
如是想着,她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来。
可是,若是那驸马没死,又该怎么办呢。
她不由得有些忧虑。
她蹙紧了眉头,兀自出神。
她的贴身婢女寒梅与她一同长大,一看她的表情,便知道自家公主此刻在愁些什么。
寒梅亦是沉吟了片刻,而后低下头来。
“公主。”
寒梅悄声道:“一个重病缠身的虚弱之人,若是有庸医为他下了一剂猛药,而他便会虚不受补,便是即刻死了,也是有可能的。”
虚不受补!
宫画晩眼睛一亮,“寒梅,你真聪明!”
若是虚不受补,那么,便不论如何,都怪不着她身上了。
她这般想着,而后嘴角一勾,“我的好寒梅,此事,便交给你去办吧。”
“是。”
寒梅也笑了,她行了一礼,“寒梅定不负公主所托。”
“辛苦你了。”
宫画晩将她扶起来,“若非有你,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
那边厢的长乐公主正密谋着要害死卫玉楼,而这边的卫玉楼,却是无知无觉地躺在榻上。
——这几日来,他病情反复,而他也始终缠绵于病榻之间,不得解脱。
仰月寻了好几个郎中,都说这病乃是陈年旧疾,一时半会之间,是不可能治好的。
更何况病人素来体弱,受不得大补……这下,就更难办了。
他看着自家公子这般难受,心中自是焦急万分,恨不得以身代之,然而他到底只是个书童,也找不来什么名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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