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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砰地一动,难道谢律觉得,这是个很糟糕的提议吗?
正当她犹豫不定之际,谢律微笑着咀嚼着四个字:“天下为盟。”
随后,他抛出了一个轻飘飘的问题:“谁执牛耳?”
这个问题四两拨千斤,一下子镇住了在场所有骚动之人,一棍子毫不客气地将他们打醒,将幻想击碎。
是啊,天下三国若能结盟,谁是盟主国?
魏国以版图之大,以国力之盛,以制度之完备,是当之无愧的天下之首,然而谁会甘心臣服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崽子?
渝国地处西南,自古以来就是蛮荒之地,君主荒淫好色,更加令人不敢投效。
至于陈国,才刚刚自立,虽然出了国号,但连称帝都畏畏缩缩一步三顾,是以若成为盟主国,也绝难服众。
如此计算来计算去,这结盟一事,看似利在社稷,其实不过是废纸上谈兵,空有个念头罢了。
众人都摇了摇头。
书生也不禁感叹道:“相公,这谢律的确是厉害,一句话就切中了症结所在。”
方既白一柄羽毛扇敲在书生头顶:“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朱友容知道自己的提议已经被谢律击溃,再没有人敢附和,他大笑道:“何必非得分出个甲乙丙丁,这天下本就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我今提议结盟,不过是希望各位能代表国之主君签订盟约,互不相犯,如此,井水不犯河水,哪怕只二十年,休养生息,来日以国力相拼,总好过今日,致令我汉家人才凋敝,整片中原的土地上全飘着无家可去的亡魂。”
然而这时,已经不大有什么人愿意继续听朱友容的废话了。
谢律却还偏要不给朱友容一个台阶下,他又是一句轻飘飘似不着力的质问:“若是签订盟约不相犯,便要先说定,汝州、雷州两郡,是属于魏国,还是渝国,荆州、夷陵二郡,是属于渝国,还是陈国,而霸州、燕岭关、雾州,是属于魏国,还是陈国呢?”
谢律说的这几处,全是兵家必争之地,也尚未完全清楚划归。
众人再一次如醍醐灌顶,是啊,几个国家连自己的领土都尚未完全圈画清楚,真的结盟,岂会没有寸土之争?
就说那荆州,渝国当年矫命征讨季术,向谢氏借走,说是借,后来却派了重兵把守,再未归还,如今渝国和陈国的版图上,都视荆州为自己所有。
如果结盟,这块地要如何处置?
其余的州郡也是一样,如何安置?谁执牛耳?究竟谁能说了算?
谁也不服谁,就别说“结盟”
二字,宛如痴人梦想。
朱友容这一次终于爆发,但寻的对象却不是谢律,而是在一旁隔岸观火已久,除了惦记谢律的外室一个屁都没放过的方既白,朱友容火大地冲方既白低吼:“左仆射,你倒是说句话!”
这位魏国的尚书左仆射,人人都知道他是只老狐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弹指间城池付之一炬,可在魏国,这样的人却被尊称一声“方相公”
,实在滑稽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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