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府兵——”
俞辛鸿喉中嘶哑,字字泣血,“同殿下没有干系。”
谢神筠冷漠说:“有没有干系,你说了不算。”
圣心难测,天威亦不可测。
如今朝堂之上,是谢皇后说了算。
夜深雪重,谢神筠侧首望了眼高处小窗,封窗的冷铁已结了霜。
“你也可以说了算,”
谢神筠重新看过去,在俞辛鸿几欲滴血的目光中一字一句道,“今夜你我谈话不会被记录在册,太子去信照顾府兵的事我也可以按下不表。
俞侍郎,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她重新将那写满府兵名字的名册推至俞辛鸿眼下,满目鲜红中只剩一个漆黑的名字。
谢神筠问:“这些府兵因何而死?”
“开矿而死,”
良久后,俞辛鸿摇摇头,“殿下命我照料这些府兵是妇人之仁,我却不能坐视殿下陷入谋逆风波,恰好我在庆州私开矿口需要人填矿,就拿这些人充了人头。
郡主还想问什么?”
谢神筠和他对视。
俞辛鸿双目血丝猩红,方才的失态都被寸寸敛了进去。
他不仅没有回答谢神筠的问题,还将私开矿山的罪责尽数揽在了自己身上,话中逻辑毫无破绽。
但谢神筠不需要找他话中的漏洞,俞辛鸿的心思她没必要了解,是不是说谎她也不在乎。
她手里握着俞辛鸿在乎的东西,也握着他的生死。
“太子若陷谋逆风波,必是和这案子有更深的牵连,又岂是照料几个府兵就能捕风捉影的,”
谢神筠声音平稳,“你没说实话。”
俞辛鸿没有作答。
“更有意思的是章寻活下来了。”
谢神筠投来的目光似已看穿一切,“俞大人,你有胆量。
不管这个人当初是怎么在矿山活下来的,矿山崩塌之后,他就成了你的生路。”
俞辛鸿眼角抽搐了一下,像是戳中了他心中隐秘。
谢神筠看得清楚:“你是不是觉得,章寻在你手里,你就握着许多人的命脉,谁也不敢叫你死了。”
刑房里安静下来,俞辛鸿始终缄默。
谢神筠又等了片刻,终于感到失望。
那隐约的失望都化作冰雪,又轻飘飘地从她喉间吐出,“用刑吧。”
——
谢神筠没挪位,阿烟给她添了水就被她叫出去了,这样的场景不适合小姑娘看。
水里泡了几片薄荷叶,又拿冰镇过,谢神筠垂眸执杯,薄荷的冷香好歹能驱散一点脏污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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