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很快也感到了危机。
对于吴家,她倒没什么不放心的。
濮阳王带动兖州世族靠拢,以吴家本身的体量来说,支持濮阳王和支持她获利都差不多,甚至因为她与吴玥之间极深的关系,吴家的地位能够更高,更被信赖。
而陈留王氏则不同,体量太过庞大的利益体从来都不会产生什么革命斗士。
只要在利益获得上能够达成最满意的局面,他们没有必要对某一方赶尽杀绝。
随着荣封宗王的诏书下达与发酵,留给陆昭操作的空间也会越来越小。
如果她真坐在宫里等着政变那一天,到时候怎么被王峤卖掉都不一定。
陆昭想了想,最后还是在九月初十的时候在内宫以会见亲属的名义召见了顾承业。
顾承业自入仕以来,便无甚事业心,全靠承袭祖上爵位,风流度日。
再加上其人容貌俊美,待人随和,无论高门寒庶,倒都能说的上话。
待两人稍叙后,陆昭便问:“表兄近来可曾与旧时拜会?魏中书新迁尚书,总两台尚书事,近日都下贺者甚众,表兄可不要因避闲尘而疏远于问候。”
顾承业脸色蓦然一变,而后道:“魏令久不至官署,似乎与徐令并非同路。”
陆昭思索片刻,还是没有将所谋全盘吐露,因此仅仅颔首而叹:“洛都妖氛甚重,太阿藏而未显,尚书令虽有势位,但海内人心惶然,也只能独善其身,守于清静。
不过如今既已识得奸臣,更负勇力,于国于家,都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
魏钰庭是寒门魁首不假,但在徐宁这个新上任的实权派面前,则是有些回避之心的。
人一旦身居高位,考虑的不止有利益,还有风险和成本。
魏钰庭吝于发力,也是想在徐宁跌倒后重新上位,作为可以续存的倒陆人选,接受徐宁留下来的政治遗产。
在此过程中,只要他不表态、不作为,就永远是各方想要拉拢的对象。
陆昭极力要拉魏钰庭入局,也是要压榨魏钰庭的政治潜力。
时局中已经出现了一股令人不安的激流,王峤的态度很可能有所摇摆。
因此她要逼一逼魏钰庭,至少要让他望一望司空之位。
对于魏钰庭的避事态度,顾承业也觉得有些不妥:“皇后出身遗族世家,皇嗣却仍承帝祚正统。
如今局势板荡,妖僧横行,就连皇后都不得不作一二自保之念。
尚书令忝居高位,诸事无为,为臣如此,危急之时,怎能仰赖其人拱护皇嗣。
今日皇后既有此深虑,不知可有定计?”
陆昭当即命人抬出几匣竹简,道:“此为臧荣绪《晋书》抄本,也是十八家里囊括两晋史实的唯一一本。
宫里现存三份抄本,此匣中有张华与晋武帝十三王列传,表兄携几卷拜访魏令,想来魏令也不好驱赶雅客了,余者就留与表兄自览吧。”
顾承业自出宫后现回家稍作准备,随后携上装有张华列传的木匣准备前往魏钰庭府上,同时又命扈从携晋武帝十三王列传在铜驼街附近等候。
魏钰庭只将匣中之物稍作浏览,思考片刻后方对顾承业和手道:“此番必不负皇后所托。”
张华乃是西晋名臣,出身寒门,一路辅佐晋武帝、晋惠帝。
其人曾执掌诏命,任职中书,期间多次提拔寒门人才,陶侃便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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