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乱说什么?”
桑榆皱眉道,“她精神病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说胡话你还当真?”
桑落没说话,沉默地看着她。
对视片刻,桑榆又很无奈似的说:“不是跟你说过吗?当年那场车祸就是意外,是路过的货车撞到了咱爸的车,季新山自己倒霉被牵连。”
“真的是这样吗?”
桑落哑声问。
桑榆:“不是这样是怎么样?要不要我带你去问当时处理事故的交警?”
桑落低着头,桑榆看不到他的神情,但能感觉到桑落的情绪非常压抑,她走过去在桑落身边坐下。
“我说的话你不信,人家精神错乱,发疯乱喊几句你就信了?”
桑榆故作轻松地笑了一声,高跟鞋碰了碰桑落的运动鞋,“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耳根子软?”
桑落视线在她漆皮的高跟鞋上的高光上停了一会儿,然后抬眼,目光落在桑榆妆容精致的脸上。
“姐,我不是小孩儿了。
公司的事,你瞒着我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懂,我帮不上忙,”
桑落的声音很低,像是恳求一样,“但是这件事,你已经哄了我十几年了,现在就没必要别再哄我了吧?”
桑榆没说话,桑落又说:“或者,你真的要让我从别人口中了解这件事吗?”
他目光平直,眼神无波,脸上明明没什么表情,但桑榆在和他对视的时候,却好像畏惧了一样,眼神有一瞬间的闪躲。
就是这一瞬间,桑榆很突然地意识到,桑落不再是她随便两句话就能糊弄过去的傻小子了。
他长大了。
这一认知让桑榆脸上神情变得复杂,她放下翘起的右腿,坐直身体,安静了足足有两分钟才开口:“杀人凶手算不上,那是商琴主观的判断。
那场车祸,的确是爸负主要责任。”
就算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桑落在这一瞬间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猛地捏了一把。
桑申平去世十七年了,如果不是桑落还留着照片,他其实已经快要记不清爸爸的样子了。
但是在他的印象里,桑申平是个非常慈爱的父亲,会特地绕远路给他买爱吃的麦当劳,也会在巡视茶园的时候把他扛在肩头带着一起。
虽然很早就没了母亲,但父亲给他的疼爱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弥补了这一点缺失。
当然人无完人,桑申平嗜酒如命,且酒品不好。
不止一次地抱有侥幸心理,在县城里酒后开车。
桑榆说了一遍又一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但桑申平当耳边风,总觉得自己车技牛逼,幸运满身。
最后,这个“万一”
,还是发生了。
自从拆迁办厂的事儿落定之后,季新山因着自家拆迁款比别家少的事愤愤不平,没少来桑家找说法。
桑申平回回都躲,这回没躲过。
那天下大雨,桑申平正好有空,在县里的饭店和几个朋友吃饭,喝了很多酒。
酒局结束要回家的时候,他被季新山堵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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