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议亲,以为是水到渠成的姻缘。
熟料一转眼,二老爷一句话便另为缁宣择定了官家女巧兰。
芸娘则嫁给了霖桥。
二人终归也算成了一家人,时常见着,然而要去追究从前的事,却发现无从追究,毕竟那时候从没有搭过话。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芸娘侧过身,垂下眼,从前似有还无的事一齐折在了下巴颏里。
儿女姻缘都是父母说了算,两个人的确没什么可说的。
缁宣默了片刻,吸了一口气,苦笑出来,“我就是要告诉你听,我从前到现在的意思,都是你。”
芸娘淡淡斜他一眼,“什么是我?什么意思?”
他托起她两只胳膊将她扳过来,“我不信你不明白。”
芸娘心里敲着鼓,以为是担心被人撞见,可她连眼也忘了转,只顾着盯着他看,倒像是一种等待。
从前他们没讲过话,后来嫁到李家,倒是说过些话,不过都是些无关痛痒的琐碎。
要紧的话都隔在肚子里,她以为他把从前忘了,或许从前根本就没有什么,是她会错了他眼底的意思。
今番看来,她无数夜里苦思冥想的问题不见得是多余。
她暗暗高兴,不敢表露出来。
缁宣急得一身汗,“你要是不明白,我这些年的苦就白受了!”
“你受了什么苦?”
芸娘偏着眼睛,忽然潸潸泪下,想到自己的苦,“你有妻有子,好端端的在那里,能受什么苦?”
缁宣看见她的眼泪,倒笑了。
外人不了解,以为他们过得好风光,一个是李家的大爷,一个是李家的二奶奶,触手就是富贵荣华。
然而那种苦只有自己心里知道。
但现在明白了,原来彼此都一直受着同一份苦。
一阵强烈的悸动扑来,使他扑去将她拥住。
两个人一时无话,都只剩哭。
忽然芸娘将他推开,拂了拂裙子,“好像有人。”
她撇下他踅出假山,借着月光歪着呀身子朝前头望过去,隐约见是月贞走过来。
走得近了,月贞才恍然一笑,“芸二奶奶,原来是你。
我老远听见窸窸窣窣的,还以为是什么,吓得我不敢过来!”
芸娘心里忐忑不安,忙把声色正一正,温柔笑道:“我丢了张绢子,出来找找。
大嫂刚从灵堂那头过来?”
“是嚜。
跪得腿都麻了。”
“怎么不打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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