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了,夜风吹来,隐隐带着远处荷塘的清香。
夜是这样清雅温馨,丝毫也觉不出明日的血腥。
我步出帐外,天边,月亮将落,已是很晚了。
我轻轻地走着,守夜的兵卒站在那里值勤,都是一条条年轻的生命,可是明天,明天,他们又会有几个能活着回来?
“军师。”
那几个兵卒都向我一礼。
我点点头,“累么?”
那几个兵卒显然有些意外,随即挺了挺胸,“不累。
明日便要决战了,我们都等着和崔猛化拚一场,以报前次弟兄的仇呢。”
听着他们的话,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年轻的生命,蓬勃的朝气,从他们口中吐出的是信任,是毫无畏惧。
“明天你们是跟着我的队伍……”
我的声音哑极了,许多话都梗在喉间,吐不出来。
“能跟着军师是咱的福份呢。”
那几个兵卒异口同声,语中透着笑意。
“好,好……”
我再也说不下去,明天,明天你们是要去送死的。
肩上搭上一只温厚的手,“先生。”
我回头,是儒辉。
他朝几名兵卒点点头,“不管胜负如何,大家都会记住你们每一个人的。”
我随着儒辉回帐,实在不忍去看他们真诚的笑容。
“原本我以为乱世里每个人的苦是因为兵乱太多,所以一定要有一个人,站出来一统天下,给天下一个太平……但现在,我怀疑这样做的正确性。”
他们的家里,也有着妻子儿女,就像今日在那村里看到的,他们的家乡也会有一口井,井边有他们的妻子在洗衣,有他们的儿子在玩耍……
“平澜,不要想太多。
这仗既然一定要打,就不该再有退缩和不忍。”
我深吸一口气,是啊,没得再退缩了。
六月初八卯正,我军拔寨进军,七万兵马直捣九茶山。
我与儒辉起先是合为一路,直行过久溪的岔口,便分出四万由我率领抢渡久溪。
这自然也是要让崔猛化不信任黄天正,因为我军如此浩大气势逼迫正寨,黄天正必然有所防备,一定意在坚守。
但崔猛化必定以为我军是由正路佯攻,而由小路进兵。
届时必定主张守小路,而崔猛全也会在旁附义。
既然要出战,黄天正也只有选择由小道拦截,而将正道让那兄弟两人去守。
可面对我送去的那封信,崔猛化即使同意让黄天正领兵守久溪,也会有所怀疑,而我们看准的就是这个怀疑所带来的调兵不速,从而占住先机。
儒辉,抢的就是这个时间,他一定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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